赢舟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几年前读高一,听到许文玲说起终于通了公路。言语有些欣喜,又有些叹息。
他们都不可能回去了。
索道和旅游时的那种索道是不一样的。没什么防护措施,人坐在一个大框子里,稍微动一下,就晃得厉害。
赢舟有些不太熟练地拨弄起旁边的启动机关,在拉杆滑到最上面一档的时候,静止的篮筐微微晃动了起来。
他走了上去。
脚下的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小学的时候刚去城里读书,赢舟在自己的作文里写了这条路。
同桌说他编故事,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或者有人压根不相信这条路存在。人对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总是心存怀疑。
只有班主任老师听了会叹息两声,偶尔有吃不完的饼干零食,会让赢舟带回去。
但这其实并不好玩,尤其是风大的时候。
起码小时候,赢舟很害怕自己会掉下去,一直到现在都有些轻微的恐高。
赢舟又一次跨越了这条江。
再往前,就是他呆过几年的家。
人会下意识地遗忘自己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并且在潜意识里把它当做一种报复。
赢舟本以为,自己的记忆会很模糊,但他却本能地找到了方向。
走了十几分钟的山路,一座村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家家都有种田,田坎上有皮肤黝黑的农民正在劳作,还有人抽着劣质的旱烟。每座房子都是灰扑扑的。家里条件不好的,房子就一层,房顶还是秸秆和茅草;家里条件好点的,会修上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