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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江涟只是看上去比较难搞,实际上非常好糊弄。

她问他能不能住廉价旅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筑巢。”

周姣:“……哪儿能让您亲自动手,还是住廉价旅馆吧。”

也只能住廉价旅馆。她的信用芯片被冻结了,这个世道只有廉价旅馆还在收现金和抵押物——是的,联邦政府早已禁止现金交易。

周姣用身上的微型手-枪做抵押,开了一间双人房——反正江涟在她身边,有没有这把枪都一样。

周姣又饿又困,再加上精神紧绷了一晚上,躺倒在双人房的床上,不到两秒钟就昏睡了过去,连江涟在干什么都没太注意。

她睡得很不好。

就像是在深海中缓缓下沉,光线逐渐变得昏滞,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一点地挤压她的四肢百骸。

她艰难地呼吸着,后背渗出惊恐的冷汗,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沉重的海水压成两张粘在一起的纸。

密不透风的压力之下,她梦见了死去很久的父母。

跟大多数屿城人不同,她的前半生很平静,很普通——从小到大,她甚至没碰见过几次帮派火并,不是平静普通是什么?

这座城市混乱而疯狂,公司如同一只巨大的机械蜘蛛,矗立在城市中央,向四周吐出罪恶的蛛丝。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在棺材房里哭到背气过去,每天都有人因兴奋剂过量而猝死,每天都有人因过于招摇身上的“高科技”,而被拐卖到地下诊所去。

五十年前,那群科幻作家仰望星空时,会想到他们万分憧憬的未来,是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