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若是在外寻花问柳,不过冠以“风流”之名,女子若是和人私会,便要以死谢罪,这其中差异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夏知秋不是为粱大夫人辩驳,只是觉得如今之事,她的罪不至死。
夏知秋于心不忍,道:“若是本官不在场,遇和奸之事,尔等要用‘私刑’也是合乎情法的。只是如今本官在场,那么‘通奸罪’便要按照《律法》行事了。来人,将粱大夫人与那旁支家的二爷都带下去,各打十五板子,送入大狱蹲二年牢。既然粱大夫人犯了事,几位长辈也代替去世的梁大爷,将休书下了吧。”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既然官老爷这边有了定夺,他们也不再含糊了,跟着夏知秋所说的流程走就好了。
休书一下,粱大夫人和梁家就再无瓜葛了。
她心如死灰,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就在这时,花厅外突然冲入一名穿着打扮皆富贵的女子,瞧着脸上的妆容与衣饰,像极了哪家养尊处优的大妇。
她泪眼婆娑,一见到跪着的粱大夫人,便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骂道:“贱妇!”
她的指甲上的饰品尖锐,刮花了粱大夫人的脸,残留的血痕渗出几丝血迹。
夏知秋喊人拉开那名女子,皱眉,道:“来者何人?!本官在此,岂容你放肆!”
女子一见夏知秋便跪下了,道:“民妇见过夏大人,民妇乃是旁支梁家二房的正妻朱琳。原本是跟随夫君带小儿梁昊来梁家本家进行过继仪式,哪知听得这样龌龊不堪的往事。夏大人不知,我夫君乃是温良文雅之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是不屑去做的。若是……若是真的,那也是这妖妇勾引我家爷的!”
朱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让夏知秋听懵了。其实这种事情肯定是你情我愿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惜每个女人都拎不清,遇到事情都推脱给第三者,袒护自家丈夫。
她抽泣着,撩裙下跪,给夏知秋磕头:“青天大老爷,您可要开开眼啊!我夫君那样好的一个人,又怎会做这种事呢?他是被勾引的人,何罪之有,为何将他押入大牢!”
谢林安最厌烦这种吵吵闹闹的场景,他将茶盖子扣上茶碗,不耐烦地道:“哦?你的意思是,你家爷被梁大夫人强行借了种,生下梁昊后,又被逼无奈帮忙养育这个私生子?他是没手还是没嘴,被强迫的时候,不会推搡一下,嚷一句?恐怕他心里清楚得很吧,他在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后果。”
在座的哪个人是傻子?各个都是人精。
单凭旁支家的二少爷能将私生子带回去,光明正大养在正妻膝下就足以证明他是知情的。
朱琳听了这番话,无言以对,只能怒目瞪着粱大夫人。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是真心爱慕我家爷,你也该说句话的!”
朱琳这是想让粱大夫人念旧情,承认是她主动勾引,洗脱旁支二少爷的罪名,或是给其减刑。
哪知粱大夫人也是个性子烈的,她慢条斯理擦拭去脸颊边的血迹,冷笑着道:“原本我没想拉他下水,可你这一巴掌把我打清醒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家爷。”
她膝行两步,跪到了夏知秋的跟前,道:“夏大人,她家爷可不冤枉。如今过继的事,也是她家爷同我狼狈为奸,企图一起吞并梁家本家的家产。要罚,我们两个人都该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朱琳怎么都没想到粱大夫人居然狠到要闹成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她又在后悔,是不是之前她太草率,扇了粱大夫人一巴掌。要是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家爷是不是就能逃出生天了?
可一看那粱大夫人妖里妖气的笑,朱琳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女人可不像是会放过夫君的样子,她分明是要拉所有人下地狱,顺道让她懊悔罢了。
粱大夫人原本以为她今日定会被所有人责难,甚至可能以“荡妇”之身被众人乱棍打死。哪知道,是夏知秋带人来指证她的,又是夏知秋三言两语庇护住她。
粱大夫人不明白,她被人押入大牢之前,困惑不已地问:“夏大人,你为何要帮我?明明是你把小翠和赵稳婆带来指证我的,在你心中,我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妇人吧?如今我杀夫的嫌疑也是最大,你完全可以将我带回衙门,屈打成招,逼我认罪的。这样一来,你的政绩也漂亮,还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毕竟最毒妇人心,不是吗?”
夏知秋没想到粱大夫人突然问起这句话,她叹了一口气,说:“本官乃是好官,无论是你,还是梁二爷,有罪便是有罪,无罪便是无罪,本官不会错怪任何一人。如今只能推断出你和旁支二爷私通生下梁昊,企图用过继这招,吞并梁家家产,至于有没有杀害梁大爷,你既然不认,那本官也会继续往下查,直到你看到罪证,能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