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石方,梅花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只是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若是贸贸然找上林石方,恐怕还会让他遭受牵连,倒不如就这样断了,尘归尘土归土。
如今新欢旧爱欢聚一堂,不可谓是不尴尬。
梅花看着林石方欲语还休,什么都说不出来,索性去哄胆怯的孩子了。那小孩才五六岁的样子,最是怕生人,一边喊着“娘亲”一边往梅花怀里钻。
夏知秋如今就像个恃强凌弱的恶霸,搞得人家家里鸡犬不宁。不过也辛亏谢林安手段凌厉,直接让这女子承认自己就是填房夫人的贴身丫鬟梅花。
夏知秋轻咳了一声,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如今梁家老爷太太都不在了,是柳姨娘掌家。你的事,到时候本官和柳姨娘说一声,应该也无甚大碍。毕竟你如今为人妻、为人母,柳姨娘是个心善的,总会帮衬上一把的。再不济,本官和梁家二爷也是熟人,到时候也可以求他开开恩,放你一条活路,这个薄面,想必他不会不给的。”
夏知秋就是这样心善,拿自己的名头去给这些人兑换了不少好处。
梅花没想到她还有光明正大见人的一天,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孩子便跪下了:“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大老爷法外开恩。”
夏知秋见她这样跪拜,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原本就是主子家出事,拿下人撒气算怎么一回事,她本就是没有过错的人,好似夏知秋给了她多大的恩典一般。
夏知秋是善心人,谢林安不是。
谢林安没有心肝似的,冷冰冰地道:“别高兴得太早,想要讨好处,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梅花茫然地望向谢林安,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哥以为这位清贵公子哥儿乃是个黑心人,怕他刁难梅花,于是急忙膝行过来,给他磕头:“这位大人,若是有什么责罚的事,您就罚我吧!梅花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小人代替她受罚!”
谢林安淡淡道:“我又见不得血腥,你们怕甚。我不过是想问几个问题,问完了就走,人也会给你留下的。”
刘哥松了一口气,粗犷的眉目流露出一丁点笑意来,和梅花互相看了一眼。
梅花急忙道:“两位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知秋拉来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道:“十四年前的火灾,你还记得吗?”
“记得,奴婢就是死也忘不了那场祸事的。”
“记得就好。”夏知秋心里生出一点欢喜之意,看来事情会有些苗头了,“我在卷宗上看到当年记录下的口供,说是夫人在走水之前曾把院子里的奴仆都遣出去,因此你们才顾不上灭火,是这样吗?”
梅花老老实实点头,道:“是。”
“她为何要这样做?遣走整个院子的奴仆,连贴己丫鬟都不留下,就算是什么辛秘事,也不至于这般瞒着自己人吧?”
“奴婢从小就是和小姐一块儿长大的,小姐自小便很有城府,做事稳重机敏,很得老夫人看重。奴婢虽说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可关于小姐的秘密,奴婢是一概不知,也断不会去打听。凡是管束小姐的奴仆都被送走了,奴婢之所以能留在小姐身边,正因为奴婢嘴严,不该管不该看的,奴婢一概不知。那时候也是这样,奴婢听小姐的命令,把嬷嬷们都带走了,因此院子里的事,奴婢不该知道的。”梅花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道,“不过,夏大人对奴婢有恩,那么奴婢就把所知的事情告诉您。小姐遣人出院子的事不是一次两次的,每一回都是梁老爷不在府上的时刻。有一次,奴婢走得慢,不小心看到从暗道里入院子的男子。奴婢实在是好奇,悄悄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人居然是梁家二爷。每次小姐遣人出院子,原来都是为了和这梁二爷碰面吗?而且发生火灾那日,奴婢也亲眼看到梁二爷进去过院子……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奴婢是真的一概不知了。”
夏知秋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和梁二爷有关。继子和后娘秘密会面……这不就是她此前看过的小娘文学吗?乖乖的,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误会呢!
可是火灾那日,分明是梁大爷和粱大夫人在填房夫人院子里啊,这梁二爷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舔了舔下唇,颤巍巍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梁大爷,而是梁二爷吗?”
梅花坚毅地点点头:“奴婢确定!梁大爷和梁二爷岁数相差七八岁,怎么可能看错呢?奴婢还不至于连梁家二爷都认不出来。”
这倒是,在梁家做事,辨认主子的功力自然要十成十的。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主子,等着掉脑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