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单是夏知秋,就连老鸨也震惊了。
老鸨想了想也对,夏知秋这样漂亮的姑娘,不惹人开荤,怕是不太可能。不过人牙子既然要卖,也肯定知道分寸,没太过分吧。
还没等老鸨细问,谢林安便佯装薄怒,道:“况且姆妈这话就有点不够意思的,你是不相信我给你带来的是好货吗?”
“这个……”老鸨不想黄了生意,此时也不愿得罪谢林安。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转眼间,视线落在了夏知秋那白葱如玉的手指上,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等会儿!小哥,你这货源是打哪儿来的?”
谢林安不语。
老鸨猛地抓起夏知秋的手,道:“这怕是不一般的姑娘吧?若是农户家的女儿,或是哪家要发卖的婢子,自小做粗活长大,手指怎可能没点茧子?”
眼见着要被发现了,夏知秋吓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她很慌张,六神无主。
可谢林安还是神色淡淡,道:“这有什么值当大惊小怪的?货色够好不就行了?哪家人会认流落在外的小姐?不怕给家里蒙羞吗?自然都会说是病死、或是在家中溺毙的,你将人卖远一些,谁还能这么凑巧寻到她?”
这话说得也是,若是身份尊贵的家族,知道自家小姐丢失了,寻人无望,大抵都会说是病死的。以免人被卖到窑子里去,被人当做话柄攻击家族。
在世家尊严面前,女子的性命微不足道。
谢林安把人交到老鸨手里,提点她:“这货源来历不一般,你手上要是有其他从牙保手里收来的‘略卖’姑娘,你给放一处去关着。省得和那些‘和卖’的姑娘放着,她嘴不紧,抖出这些事来,说自个儿是被拐卖的,到时候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好使。”
老鸨闻言也不怵,得意洋洋地道:“你放心吧,我省得。这种货色,咱家也不是第一次收了,该打就打,该教规矩教规矩,定让她服服帖帖的。到时候,咱家这边还能让她自愿签下卖身契,到那时,不就一切都妥当了吗?”
谢林安不解地问:“要是自愿签卖身契,还需要质人在税契上加盖公印,缴纳契税。要是她在质人面前说漏了嘴,怎么办?”
老鸨悄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那官府的质人呐,可是咱家的远房亲戚,眷顾咱家的生意呢!只要我把这小蹄子的嘴整严实了,到时候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咱们盖印的,这样一来,可不就妥当了?来历也不清白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呐!”夏知秋听完了这些话,拍了拍手掌,很快便有捕快冲进院子,将此处围得团团转。
老鸨被差役拿住了,此时还拎不清情况。
等到她那所谓的质人亲戚被镇上的县令推搡到她跟前,她这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
夏知秋对着这个镇子上的周县令拱手,道:“周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本官竟然插手了你管辖的镇里的案子,越俎代庖操办了这样一桩事。”
小翠上前来给夏知秋披上官袍,原本明艳的美人妆立马消散了许多艳气,带些官家的威严出来。原本见夏知秋女儿妆,若是不认识她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个女子。如今她披上官服,威风堂堂,倒让人马上回过神来,知晓她不过是偏阴柔气儿的男子了。
闻言,周县令惭愧不已:“是本官识人不清,竟没料到自个儿麾下的质人居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和牙保蛇鼠一窝,办起拐卖人口的勾当!夏大人放心,本官必然按照律法严惩此人,也会尽心尽力将那些略卖去的良人寻到,放他们返家。”
这样你来我往半天,夏知秋也就回吉祥镇了。
周县令不是个蠢人,虽说他不知道自己任命的质人居然是这样的恶人,此乃一大罪过。可他一定会将功补过,利用这一次机会,尽心尽力将这个案子连根挖出。到时候,若是能就此解救无数被拐卖的良人,被百姓歌颂,还能给政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到时候圣上欣慰,没准就将人升一升职位,从县令的官位上调走了。
也就是说,夏知秋这一回,是帮着人立功,干了许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回府后,夏知秋酸溜溜地道:“周大人要是个聪明的,这案子上报给圣上,他就高升了呀!”
谢林安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着吉祥镇也出一出这种案子,好助你升官?行啊,你先任命个质人,再派人拿钱贿赂他,最终你跳出来假装揭发此事,不也能将人缉拿入狱吗?”
“那还是算了。我觉得吉祥镇这般平静,还挺好的,也恰巧说明本官治理有方嘛!”
“呵,还真能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谢林安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