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重复了一遍:“阿姐的书,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他为了肯定自己的结论,还点了点头。湖沼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两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找萧肃政换书。
倒是巧了,才走到半路,他们便迎面遇上。萧肃政的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仔细而小心地用藏青色的布裹着。萧肃政是由一个嬷嬷带来的,这个嬷嬷是年老的武婢,专门负责为外人引路。
善礼看到萧肃政不由大喜,忙笑着把手上捧着的书递给萧肃政,颇为期待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萧肃政道:“萧哥哥,我拿大哥哥的虎钤经换阿姐的纪效新书好不好?”
他还是年纪太小又心焦了一些,没等湖沼反应过来出声提醒,已经一胡噜把纪效新书是嘉兰所注释的事说了出来。
湖沼冒了一头冷汗,小心地看了武婢嬷嬷一眼。武婢嬷嬷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萧肃政看着不过刚过他膝盖的善礼,神色松缓而温和。他接过了善礼的书,又道:“并非是二姑娘的书,是你误拿了你自己的兵书。我看注释未完,想来你也并未读完,所以才特意送还。”
善礼愣了一愣,湖沼已经马不停蹄地点头:“多谢萧护卫,都怪小的没理好三少爷的书桌,才让三少爷错拿了自己没看完的兵书。”这么好的台阶,他不下就真傻了。
善礼也回过神来,憋了个大红脸,竟然还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兵书。不过当下,他自然也不会反驳萧肃政的话,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虔诚地从萧肃政手里接过了裹好的书籍。
把书拿到手里,善礼忍不住抱在了怀里,将书贴在胸口,才有种踏实的感觉。萧肃政的目光落在善礼手上的兵书上,神色复杂。继而,又看着自己手里极为珍贵的虎钤经,不由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善礼自习武以来,蒋府也就新入了萧肃政一人。萧肃政被安排和善礼一同习武,善礼自然和他更亲近些。争取到了蒋善礼的信任,是他极为难得的机遇,他绝不会错过。
“多谢三少爷借予我虎钤经,二日之后必当奉还。”萧肃政朝善礼肃穆地躬身行礼,等直起身子时,却看到通往善礼小院的长廊拐角处,远远地走出一行人。
是嘉兰一行人。
她身侧后方跟着武婢芒种,芒种稍后跟着夏时和夏间两个穿着一样的青绿比甲的使女,其后又有两个小使女分别捧着暖炉和护手。
嘉兰裹着一件银狐轻裘披风,细软的银狐毛领里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她留意到了善礼这里的状况,远远地在长廊上站定,遥遥地望了过来。
嘉兰看到萧肃政时,朝他微微欠身。嘉兰不过是客套礼数,萧肃政竟也躬身回礼。倒把善礼唬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顺着萧肃政行礼的方向回头一看,嗷地一声就叫了出来。也顾不上跟萧肃政寒暄了,连忙跑到了嘉兰面前,把手上的书递给嘉兰。
湖沼赶紧跟萧肃政告罪,补全了礼数,赶紧跟了过去。
“阿姐阿姐,我换回来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善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嘉兰的脸色。嘉兰没有说话,低头看了被小心包裹的书。那块藏青色的布竟然连褶皱都没有,可见包裹之人的用心程度。
她看了萧肃政一眼。此时,萧肃政已经在武婢嬷嬷的带领下转身离去。嘉兰微微叹了口气,朝善礼点了点头。
“你呀你,把你自己的兵书收好了,还没看完呢,就不要借与他人了。”虽然未先通气,但嘉兰想到的理由和萧肃政并无二致。善礼一听,疑惑地看着手上的兵书,他还真有点糊涂了。
“今儿,我没跟娘亲说此事。下回你若是再这般不经心,我可也不依你。”嘉兰又嗔道。她先前虽气,也的确带人往爹娘院子里去。只是才走出自己的院子,她便改了主意。与其立时就说与娘亲听,让娘亲去责怪善礼,不如等一等,看善礼自己会如何解决。正因此,她才改道,往善礼院子里来。
善礼哪敢不应的,早点了十来次头了。
嘉兰见他态度诚恳,且也算处理得当,又细细问了一遍他与萧肃政的应答。善礼忙不迭地把萧肃政的话转述给嘉兰听,又疑惑道:“阿姐”他显然是想问为什么嘉兰和萧肃政都说着兵书是他自己的的。嘉兰笑着打断了善礼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且回去看书,答案自会明晓。”
她此时若由着善礼点破,岂非辜负了萧肃政的一番苦心?他既然有意隐瞒,也算识礼之人。
善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也乖乖地不再询问,而是别过嘉兰,马不停蹄地回房间拆包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