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靠向南岸已是势在必行,拉不回来,陆象行留着此人,是用他在船泊岸之后,再返航回到北岸。
蛮蛮与陆象行对峙间,忽然听到岸上传来了动静,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壮年男人,在用尾云话往江中呼号,传的是——
“公主在船上吗?”
蛮蛮便似蒙了救星一般,连忙攀向舷窗,极目远眺,只见江面上雾色迷蒙,岸上的丛丛芦苇杆分拂左右,隐隐地露出十几颗人头来,为首之人,蛮蛮识得,是兄长秋尼的亲信。
没想到,哥哥这回竟这么靠谱,早早地安排了人马在江南接应!
蛮蛮喜不自胜,恨不得插翅飞出舷窗,那种惊喜交集之感,让陆象行都感到极为陌生。
他脑中掠过蛮蛮以往见到他时,便欢喜地甜蜜地唤着他“夫君”,再拥上来,用稚嫩的小手抱住他的腰,试图替他解开衣带,服侍他更衣就寝。
即便是那时,她眼中宛如雪花般晶莹的光亮,亦远不如此刻璀璨。
陆象行自己往自己心口扎了一刀。
难道,真如尾云公主所说,往昔种种,都是逢场作戏,她从未爱过他?
尾云公主娇气难缠,娇憨,明媚,热情,开朗,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放她放在心里,生了隔夜仇,她总是心大,什么都不计较,说着自己脚上紫红可怖的冻疮时,就好像在说着一个人有十根手指头,语调那么稀松平常……
陆象行,你是做了什么,让她这样恨?
可仔细想想,骊山那夜回来之后,尾云公主虽然冷眼待她,但场面似乎都还可以挽回。
真正让她生了离心的,还是……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