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沉痛不已:“这回不一样。你舅舅在牢狱病重,江野那个铁石心肠坐视不理,为今之计,只有去求琼春,让她再去求皇后大发慈悲,才能救你舅舅,不然你舅舅怎么活得下来?你表哥已经走了,你舅舅再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氏呜呜咽咽,哭得很伤心,听得江纾都心抽搐,很想走进去安慰安慰周氏。
江豫却忽然来了句:“表哥死时因为贪图聂屿舟的美貌,舅舅死时恶事做尽,他们罪有应得。”
周氏停住了哭声,震惊地看着江豫。
江纾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沉稳老实的二哥会当着娘亲的面说这样刺人心的话。
周氏忽然扬起手,打了江豫一个巴掌,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
江豫却不改口,倔强道:“我知道!娘,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巴不得他们都死了!现在他们死了最好!那个秘密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守住!他们死了,我们才安全!”
门外的江纾皱起眉头,疑惑不已,二哥说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你……”周氏气得心口直疼,“你早就知道了!你……你竟然盼着他死!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江豫咬牙切齿:“娘,你自己哄骗爹,联合所谓的舅舅嫁进镇北侯府,你的心机我是比不上的。更何况,你还敢在嫁进镇北侯府后,还和周大富暗通款曲,更在爹死后,将他接来镇北侯府,还说他是你哥哥!娘,你这么深谋远虑,这么运筹帷幄,我这做儿子的,可一点都比不上,要说大逆不道,我还比不上你。”
江纾一整个愣住,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娘和舅舅竟然不是兄妹关系,而是……而是情人?!!天呐!这时真的吗?
周氏涕泗横流,咬牙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到底知道多少?”
江豫冷心冷情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你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就知道了,那个混蛋喝醉后神恶魔都早早和我说了。不满娘亲,我早就对他起了杀心,苦于找不到机会,现在江野帮我解决了他,正好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救他?”
周氏难以置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冷血动物。她淌泪道:“他可是亲生父亲,你怎么能这样?你大哥已经死了……”
江纾:大哥死了?说的难道是周炳彪?所以周炳彪表哥和周蕙苹表姐其实是娘和舅舅的孩子?难怪娘亲一直将他们视如己出,原来本就是他的亲生孩子。那我呢?我也是娘和舅舅的儿子吗?不!我是爹的儿子!我是镇北侯江不闲的儿子!我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绝不是那个贪图享乐骄奢淫逸的周大富!
江豫早就知道这件事,换句话说,这件事折磨了他数年,如虫咬蚁噬般日日夜夜啃啮他的内心,让他千疮百孔,痛不欲生。所以他表面平和老实,内心早就阴暗抑郁,恨不能撕毁所有虚伪的一切。
江豫道:“娘可有想过,这件事东窗事发,江野知道了会怎么做?你在镇北侯府还有立足之地吗?江纾知道又怎么样?他一向以父亲为傲,他还会认你这个娘亲吗?”
周氏何曾没有想过,这些年她一直胆战心惊,从设计偶遇镇北侯江不闲,到嫁给他,再到和周大富暗地里藕断丝连,再到将周大富带进镇北侯府,每一步,她都走得如履薄冰,感觉自己随时都在死亡的边缘,但一步一步已经走到现在,没有退路了,她希望自己爱的人陪在身边,仅此而已,
所以她拼命守护,不想失去任何重要的人。她知道这件事撕开一点口子,被人知道一点,她必将万劫不复,所以她竭尽全力,守护这个秘密。
可今天这个秘密终究还是守不住了。
“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害怕吗?我没有一刻不在忏悔,我多么害怕你父亲会知道这件事,每个晚上我都梦见他逼问我拷问我……”
江纾实在没办法再听下去,毫无疑问,他竟然是娘亲和周大富的儿子!苍天啊,怎么会这样?所以娘亲对自己不亲近,是因为这些年怀着愧疚之心吗?
爹,爹!江纾泪如雨下,忍不住在心里千万次呼喊已故镇北侯江不闲。那才是他崇拜的敬仰的视为英雄的父亲,那才是他一生追求的榜样!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是周大富的儿子!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江纾躲在无人的地方泣不成声,感觉天已经塌了下来。
他没办法回到松风院,没办法去面对江野和聂屿舟。大哥大嫂如果知道他的身世,一定会对他弃如敝屣。江纾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身世,大哥大嫂那样清风明月般的人物又怎么看得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