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嘉良昏睡了一天,睡睡醒醒,浮浮沉沉,做了好多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浑身漆黑宛若焦炭的巨狼在月色下追杀她,而通体雪白的巨狼挡在她身前,冲另一只巨狼愤怒咆哮,两只狼绞打撕咬在一起;她梦见秦唯西倒在血泊中,冲自己伸出手,唇瓣微微翕动,似乎是在嘱托什么;她梦见自己站在教院最高处的尖塔,身处烈焰之中,热浪铺面席卷,她却跑也不跑,只是抬头仰望漫天星空。
如果说前面的梦尚还有些逻辑,后面的就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了——她甚至梦见自己被钉在了三层铁木打造的棺材中,梦见了有人用厚重粗粝的布将自己层层裹住裹得完全透不过气来,梦见肩膀上被钉入尖锐的长钉,又梦见自己被铁索链吊在了木质的十字架上,身下是熊熊烈火和干柴,还有载歌载舞的人们。
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边的那个梦慢慢从思绪碎片凝成了实质一般的世界,她几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和不属于自己的浓烈恐惧,火舌已经舔上了脚腕上的镣铐,肌肤传来烧灼的焦臭味,相比起来灼痛倒还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爆。
她喘着气,听着疯狂人们的怒吼,焦躁漫上心头。
她茫然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直到她在越来越喧嚣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她”不认识,但她认识。
“……秦唯西。”她想要伸出手,却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动弹不得。
她痛苦低吟,“秦唯西。”
声音里最后甚至带了几分哭腔。
“求求你,救救我,秦唯西。”
那黑色斗篷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喊,佁然不动,甚至在人群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转身,逆着人潮离去。
那不是秦唯西。
柏嘉良愣愣望着她的背影。
秦唯西,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她近乎哽咽了起来,茫然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