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道路两旁是明晃晃的灯笼,从小路一直通到她的院子。

晚风稍凉,走了一段路,脸上的热气便被吹散了些,只是依旧有些晕。

她扯了扯衣领,正要加快脚步,余光猝不及防瞥到一道身影,季容妗的脚步便顿在那了。

这么晚了,沈竹绾一个人在这作甚?

季容妗找了棵树躲在后边,看向独自站在湖边的女子。

烟灰色长裙让她几乎与孤寂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蒙尘,照在灰扑扑的树影上,女人抬头望月,看不清表情,浑身写满了孤独。

夜风轻轻吹,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打颤,树木发出乌拉乌拉的声响。

季容妗看见女人很轻地垂下了首,侧脸有些迷茫难过。

她猜测兴许是今日闹得满城皆知的丞相府三公子生辰勾起了沈竹绾的伤心往事。

曾几何时,她的生日比这还风光,那是真正的普天同庆,全天下为她祝贺。

但如今也都化作灰尘,掩埋在记忆的一角。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便响起了季母的那句话:“矜儿,待公主好些,她一个人着实可怜。”

兴许是天下母亲都见不得孩子受苦,所以季母会对当年身为孩子的沈竹绾报以同情。

她并不了解那些过往,从旁人口中听说,也只是唏嘘。

可在这一刻,当她看见沈竹绾罕见的流露出的情绪时,心底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软。

她到底还是走了出去,到沈竹绾身边,问她:“公主怎的一个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