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女生来尊贵,出降驸马使得,终身不嫁也使得,纵然荒唐些,养几十上百个用来消遣的面首也不是不行,但有违天理伦常之事又怎么……
“中书令不会死。”
两鬓微霜的宫女眼睫颤动,想到那两人过往难以清算的恩恩怨怨,低声叹息道:“只是恐怕也不会好过。”
大殿内安静非常,听得见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
李怀疏:“殿下不是为除奸佞而来?我已在此,动手罢。”
她不知沈令仪方位,只是朝前迈出一步,唇间带出释怀淡然的笑,赴死对她来说像是种解脱。
“他方才说你以命保他?”
“既是帝师,自当如此。”
沈令仪稍稍一顿,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连声称赞道:“很好。”
是了,我也曾是她的老师,突逢乱局却不保她,反而向先帝献上祸国的谶言,迫使她被驱逐出京。
眼睫在白布上刮过几个来回,李怀疏双手在衣袖中轻轻握起,她缓过心中绞痛,诚恳道:“我对不起你,施加重刑或是就地处死,要如何讨还,悉听尊便。”
一时缄默无言,她明白沈令仪这是应了的意思,知根知底,她们从来便是这样的关系。
欠她太多,迟早要还,躲不过也不想躲。
李怀疏才将不知如何自处的心放下,可再倾耳时又听见了不知什么物事叩击桌案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脆,但又似乎很有些分量,是……那人脱下了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