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茯苓在贺媞身侧叠手跪坐,续道,“已入得偏殿一会儿了。”
“头先派人来问过,奴等回禀说殿下歇了。”
贺媞理了理襟口,案上孤灯照出她面容仍有浓浓倦意:“不过全母女名声罢了。”
“本以为宋栾那日自西市归来无功而返,怕我降罪遂硬着头皮荐了此人,虽然姐妹毕竟远亲,之前观其画像并不肖似,今日一见……”
“殿下觉得像?”
贺媞笑着否认:“仍然不像,只是不知为何,偶尔会令我想起李怀疏。”
她生着一双圆眼,含笑时眼尾稍弯上去,无论说什么,眼中总噙着几分兴味,少时仅是游戏人心的散漫,尔后玩弄权术数十载,在眼底形成一层薄薄的阴翳,外人猜不透,也不敢猜,以致深宫中无人向迩,真真应了孤家寡人之称谓。
茯苓望了眼窗外,廊下左卫走动,仍影影幢幢,她扼袖为贺媞整理桌案上的书:“还未出来,殿下该放心了。”
从前废帝年幼,贺媞尚可垂帘,虽则要紧事已被李怀疏荫蔽,但她好歹能过问一二,沈令仪即位后将她这西宫太后架空得干净,无一本奏疏可呈到案上,聊以解闷的也就眼前这些闲书。
其实奏疏也好,闲书也罢,对贺媞而言并无什么区别,都是消遣度日的玩意,反正她从来荒唐。
莫说敷衍朝政了,假使过得了心里那关,早就效仿前朝章后兴筑鹤台,广罗天下美人,豢养面首,夜夜风流。
贺媞揉着眉心,不以为然道:“岂弟君子,莫不令仪。郑毓为她起的名字,她也就长得好,不然沾得哪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