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在北庭境内布有眼线,脚力不及将马累死一匹又一匹的官驿,不过胜在是一手消息。
即便沈令仪被放逐边关再难返京,太子沈皋依旧十分忌惮这个比自己更适合当皇帝的异母妹妹,暗地里自然会不干不净动些手脚——不管她在北庭军营如何屡建奇功,皇帝一无所知,又有什么用呢?
内侍的口述不仅难窥全貌,也断然填补不了她的关心所在,是以不听也罢。
“粟筠亲率十二军与乌伤鹰部交战,俘斩略尽,大胜。”
本朝初立之时,北庭有十二郡,戍边军队由每郡青壮兵力构成,因而得名,即便后来改制,十二郡名存实亡,北庭十二军这个称呼大家都叫习惯了。
棋局初见分晓,又有这等好消息,被裹在褚色龙袍之下的贞丰帝笑得见眉不见眼,正待赏赐这口齿伶俐的内侍,却见他面有吞吐之色,似有未尽之言,又不太敢说。
李怀疏自棋瓮中取一枚棋子,久悬未落,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有何事?尽管道来。”
“回营时,泰安公主忽然勒马回头,只身一人回到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遭了伏击,性命危在旦夕!”
心中如雪山崩塌,似浪潮翻涌,一时之间竟辨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被卷送到眼前,只觉得眼眶十分酸胀。
刹那间,李怀疏只想不管不顾地夺门而出,用最快的法子飞奔去北庭。但她谋求的是天下事,牵涉之人众多,如果事情败露,性命堪忧的又怎会只有她们两个?她不能这么自私。
君臣之间隔着几乎尘埃落定的棋盘,经年累月的重重迷雾弥漫在两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