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不比中原,匪徒劫道,窃取财物屠杀商队之后即纵马流窜,狂风埋了车辙沙痕,哪寻得着什么线索,故而边陲重镇虽设都督府,也有心惩治匪乱,却实在力有未逮。
也难怪这家长辈心大如此,七八岁的小娘子出门在外只派遣区区几人随行——这昆仑奴实则是昭示身份的一面旗子,有眼色的人不敢寻衅得罪,没眼色的人未必能在他身上讨得了什么好处。
猝然出现在观音奴房中的少女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驿舍屋后的马棚昏暗无光,偶有杂役提着灯笼过来给食槽添粮添水,地上又堆满了稻草,她借机在里面藏匿了几近一日半。
不知附近有几处驿舍,也不知那群狠辣的黑衣杀手会否路过此地,一直不敢贸然出来。
直至大约亥时三刻,杂役如昨日那般最后一次过来检查马棚,呵欠连天,脚步疲乏地踩着月色走远。
她忖着已无多少人走动,便想沿着墙根翻窗去厨下顺走一些干粮,用灶下土灰涂黑面颊,再盗走一匹吃饱喝足的马,趁着浓稠夜色逃去碎叶城,那里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阿娘死了,她竟无法送母亲最后一程。
父亲要遣人将她送走,一刻都不得多留。
绣着龙纹的长靿止步眼前,衣裳长垂,阻隔了她望向棺木的视线。
男人慨然长叹,貌似宽和地给了她两个选择:“玉台卿说要与长安相隔越远越好,至南不过崖州,要么便是西域,三娘告诉阿爹,你想去往何方?”
本朝开国曾受赵郡李氏之玄眼所惠,赢了几场关键战役,方才如愿问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