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整夜,店家自个儿做了碗汤饼,面上漂浮着几片薄切羊肉,口味颇重,安息茴香下得猛,凑近即闻见一股辛辣之味。
“我那侄儿才喂马回来,应是解手去了,我这便去为客官烧水。”
他夹了几筷子汤饼,盐轻盐重也无暇去品,连着汤一起唏哩呼噜下肚,又听得满脸蓄满络腮胡的波斯客商吆喝着要买酒,忙搁下碗来应了一声。
鹿仞颔首,客气道:“药浴用水需得烧得烫一些,有劳。”
柜面上多了粒碎银,店家将出手阔绰的鹿仞叫住:“欸——”
一面利索地自壁柜取酒,一面关切问道:“你家小娘子是生了什么病?”
高大如山的昆仑奴一言不发,棕色眼睛中却赫然多了几分戒备,高深莫测地端详起他。
“客官莫要误会,附近荒芜,方圆几十里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城镇,我略通些医术,如就医不便,你们也信得过我,或可为小娘子号脉诊治。”
鹿仞又道一声多谢,口风甚紧,仍不肯向这殷勤善良的店家吐露丝毫病况:“已将痊愈,不必麻烦。”
不再多言,径直上楼而去。
观音奴所住客房在二楼右侧,前后分别是清絮与药婆,鹿仞并另外两名仆从。
假使楼下方言各异的行商晓得,恐怕又要煞有介事地议论起来。
这家长辈作风当真古怪,放得下心小娘子独自出远门,这便罢了,女孩体弱,且她生着病,婢女药婆另居邻室就不怕夜里突然起病不及照料么,是趁着府中郎君娘子都不在存心躲懒还是另有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