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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妇人懂得什么?”宿醉使得崔庸的头脑不甚清醒,对孙氏也没有耐心, 他觑了眼孙氏, 烦躁甩袖, 脚步虚浮地走到灯架旁,低头仔细检查身上的衣物。

孙氏为他取来腰带,站在他身后,为其系带,又道:“郎君放心,这件公服浆洗过许多次,有些破旧,今日穿上最合适不过。”

“只是这些物件儿……郎君戴在身上睡觉没咯着么?昨夜是哪个粗蠢的婢女在服侍,竟如此马虎。”孙氏说着,将一应精致昂贵的佩饰解了下来,放在木盘上。

在糟糠之妻体贴周到的伺候下,崔庸莫名躁动不安的心情这才变得平和,他摩挲着拇指上玛瑙扳指留下的痕迹,慢慢道:“我晓得,你的顾虑不无道理。”

崔解膝下仅有一个嫡子,这个嫡子早年间离奇死了,余下五六个庶子都觉得自己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整日明争暗斗,为了些蝇头小利也能杀红眼。

崔放为了讨好父亲修习道学,不仅很快取得崔解欢心,而且装得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借此消除了其他兄弟的敌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就是这么得的家主位置。

这样的人城府不可谓不深,煽动百姓,意图谋反,弄不好是要被夷族的,假使事情败露,崔放必定断尾求生,崔庸这个区区族弟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孙氏至今仍然觉得,以崔放惯会隐忍的性格来说,他怎么会这般急不可耐地棋行险着,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或许崔庸等人只是棋子而已?

“阿兄当上府君之前,我便在为他做事了,他没必要害我。”崔庸顿了顿,大概自己也难以被这个理由说服,面上浮起一丝无可奈何的冷笑,“再说了,他要我做的事我能不做么?”

“如若二者皆是死,我何不如选一条尚有生还可能的道路?”他负手一叹,“事成之后,荣华富贵更胜以往,或许我们全家人还可以迁居到长安。”

不是洛州不好,而是为官者谁不想进入中枢,受天下文人士子膜拜呢?利之所在,从来人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