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微笑道:“有个人在洛州,他愿意也不算离奇。”
她从“病倒”后便移居至清凉殿,连崔放在内的几位大臣都曾见过她咳血进药,是以对于陛下抱恙在身一说,外头不疑有他,但养病养到了侍君的寝殿,不是言官也得骂一声荒唐,这李侍君莫非是甚专会下蛊的妖孽?
骂着骂着,还株连了已是个死人的李怀疏,说姐妹二人一个祸乱朝纲一个祸国殃民,万死难赎。
那名玄鹤卫已回到暗处,窦新岚听她这么说,沉吟半晌,果断道:“是二殿下。”
此处是清凉殿偏殿,不知为何,比其他殿室稍冷,沈令仪身上披着件竹叶青的外衫,她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身骨单薄,面色瞧着也很难看,双唇失了血色,仿佛真正疾病缠身一般。
“从不涉及党争,又远离朝堂多年,没有比皇姐更适合的人选了。”沈令仪慢声道。
窦新岚却道:“陛下才登基,这时启用玄鹤卫是否太过激进?”
她曾是沈令仪公主府的长史,机敏果敢,后来又迁入六部身居要职,太子与公主之间水火不容,贞丰帝既然做了取舍,也必会替自己的储君斩除后患,她便是那时被贬出京的。
既是旧主旧臣的关系,进言就比较爽直。
“嘉宁帝是千古以来首位女帝,她不得不借非常手段巩固自己政权,但从玄鹤卫初设起,她便站在了臣子的对立面,放任臣子倾轧内耗,无暇反她,此后数十年间冤假错案无数,她在位时从未一日睡得安稳。”
“之所以晚年沉迷修道炼丹,纳侍君采阴补阴,也是知道自己一旦身死,身后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最好便是能与日月同寿,江山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