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以前,公主身份可招猫逗狗,豢养面首,却连进弘文馆的机会都罕有,即便入学,授课师傅所教的也是如何相夫教子,恪守妇道。”
沈令仪忽而闭眼,感受着轻风拂面,大战当前,解决乌伤这一祸患以后仍未能高枕无忧,近日以来,她心中千愁百绪,既是为国事忧虑,又是牵挂远在青丘的那个人,此刻却涌起不合时宜的快活。
她睁开眼,注视着身旁这个与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女子,从她面容中确实也能找到与自己相似的些微痕迹,这感觉实在有些奇妙。
她微微笑道:“前次我输给兄长是因女子身份,得知是你暗中搅局,我反倒觉得有些意思,难得你我同是女子,不知双双放手一搏,结果会如何?”
沈知蕴朝她一笑:“我亦拭目以待。”
午后秋风卷起草屑,树影轻轻晃动,两人于无声中相顾而笑,仿若神交。
她们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却也深知不久以后的将来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只能敌对,不死不休。
入夜,从为自己践行的宴席中离开,沈知蕴回到营帐,那里早有一人在等候她。
“你怎么来了?”沈知蕴回头瞥一眼紧紧闭合的帐门,虽是在问,却无多少讶异。
那人着一件黑色披风,兜帽将头面遮得严严实实,背对着沈知蕴,道:“阁主大事将成,我前来庆贺。”
一句称呼将身份定性,并非朝廷中人。
她抬起空空如也的右手,虚做了个举杯的动作,沈知蕴兴致不高,走向前去按了按她的右腕,一触即离:“庆贺得太早了,事情未有定论。”
“我今日在暗处一观,阁主身上的龙气与她相差无几,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她侧过脸来,眼珠子在烛火映衬中是灰白一片,瞳仁细小,似有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