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宝委屈地抱着手跟在简澈后面,乖乖坐下,“好吧。”他紧跟着又道,“那等阿清姐姐做好了菜,能让我闻闻吗?”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连简清都有些不忍心了。

刘小宝没有眼馋太久,就被简澈推过来的黑板吸引了视线。眼看着简澈在上面涂涂画画,和平常笔墨完全不一样的表现让他像发现了新玩具似的,也拿起了粉笔,“来,我也来写!”

歪歪扭扭的字体在黑板上蔓延,简清笑了笑,转头进了厨房。

而刘小宝等待的樱桃做的菜色,直到他离开也没吃上,走的时候还对着簸箩咽了好一阵口水,回家后与爹娘讲话,全是在说简氏酒楼里樱桃看起来多么好吃,黑板写字还能被擦掉有多神奇。

刘少夫人含笑听着,刘炙却捉到了其中重点,“小宝,那黑板写完擦掉,真不会留痕迹吗?”

若是能重复使用,那能省多少学堂的笔墨银钱。

刚从剑南府各地州县学堂考察回来的刘炙越听眼睛越亮,不顾已经快到一家人吃晚食的时间,带着黑板的消息迅速出门去寻温学正。

刘家当初在他父亲在尚书任上时还有些势力,刘炙科考后因着避摄政王和帝王两派风头,干脆进了国子监从主簿做起,避避风头。如今父亲卸任,朝堂之上的派系渐渐明朗,他也是时候向上争些出头机会。但国子监里风浪虽小,能做的事情也少,谁想却在身负公差顺路回家时,在这里让他发现一个机会。

----

蝴蝶翅膀带来的黑板思考简清并不知晓,天色渐暗,无论是华阳王还是他的侍卫都始终不见踪影,而早上送来的新鲜樱桃眼看已经有些蔫了,再不处理,放到明日起来恐怕面对的就是腐了半边的果子。

简清端了簸箩进厨房,拿筷子尖一个个顶出核来,手下飞快,没一会功夫簸箩里的樱桃就下去了一小半。李二娘守着炒锅的间隙回头,“东家,锅凉下去了!”

“就来。”简清头都没抬,应了一声。

处理完手下一个樱桃,简清起身接过铁锅勺柄,下锅滑油,炒起下一锅回锅肉,动作间几乎无缝衔接,好像不需要思考似的。

李二娘看得目瞪口呆,简清拨着五花肉片,抽空瞥她一眼,“看我做什么?锅里里脊要炸过头了。”

“哦哦!”

李二娘连忙捞出里脊控油,简清炒完一锅回锅肉,将窗台上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写着回锅肉的草纸单子压在盘下,放在小窗台上等伙计过来取走。等李二娘下锅下一盘里脊肉时,就瞧见简清一转身又摘起樱桃核来。

大堂里尚是热闹时候,店里少了个阿菇,比往常更忙碌些。李二娘守着小锅炸里脊,一边的大锅刚炒完一锅回锅肉片从炉火上挪开,让铁锅的温度降下来好炒下一锅。朴六和柳二丫经过这些天的菜谱学习班已经能将菜牌上的字会读会写,人人拿着炭笔草纸,在大堂里四处招待客人。

简澈则是那个他们介绍菜名和记价格突然忘词时的救火队员,手里一摞草纸单子,小短腿跑得飞快。

有客人发现简氏酒楼的伙计个个都认得字,颇觉新鲜,连嘴巴里的菜色都显得有了些文气,私下里与同伴说道,“这简小掌柜,倒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那两架屏风和柜台边张大师的字,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什么茶楼雅阁说话清净处。”

“书画清净,菜色热闹,妙极妙极。”

人声渐歇,城门关闭后没多久,酒楼的营业时间也快过去,眼看着是没人来了。简清搅了搅拿糖渍上的一大碗樱桃,碗底已经渗出了深红色的汁水。

估算着时间,简清吩咐道,“小六去关门吧。”

刚渍好的糖樱桃和汁水一起倒进砂锅,再加一层白糖烧开后慢慢熬煮,简清独自一人守着樱桃小锅,木铲不断翻搅,汩汩冒起又破灭的桃粉色气泡香甜可口,再加一撮盐调味中和。慢慢挂上棕色的樱桃没了刚送来时的美貌,糖浆晶莹剔透,凝出琉璃似的色泽。

待锅里糖浆有些挂铲便能出锅,简清将樱桃挪到拿热水烫过的小坛里,锅里剩下的几个樱桃和糖浆分在碗里,一人一个,拿冰在井水中大半天的凉白开冲开后就是甜中微酸的夏日甜水。

这甜味直到第二天起来时都仿佛还留在舌尖,让简清歇过片刻午觉重新开门时撞见冷着一张脸奔霄时,也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简清看一眼奔霄手中托着的包袱,看那大小,里面不是干货就是些香料,念头在心里转了一瞬,简清侧身迎他进门,问道,“昨日的樱桃已经渍好,不知王爷可有吩咐下来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