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性确实如此?”
“陈国会派一个一门心思喝粥时还想着小咸菜的废物来刺杀我?”裴野道。
“属下只是觉得,他的身份如今既然已经挑明了,他为何要做戏?”裴青道:“他没有道理这么装疯卖傻,左右将军也不可能真放了他吧?”
裴野闻言一怔,忙道:“那是自然。”
“要不要严刑逼问一番。”裴青问道。
“不急。”裴野道:“一会儿你带他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裴青不解道:“将军是打算……”
“今晚让他留在我的帐中过夜。”裴野道:“我倒想看看,他还能伪装到什么时候。”
裴青闻言忙点了头,而后便快步出了营帐。
池敬遥上完了茅房之后,便被人带着去了浴房。
裴青递给他一身衣服,指了指旁边的浴桶,示意他动作快点。
“为什么要洗澡?”池敬遥问道。
“将军吩咐的。”裴青道。
池敬遥一怔,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野让他洗澡,还给他拿了干净衣服,难道是要……他?
“将军他……有别的吩咐吗?”池敬遥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裴青道:“你快一些,别让我久等。”
他说罢便去了屏风后头。
半晌后,便闻池敬遥朝他喊道:“没有热水啊?”
“这会儿才中秋,哪里用得着热水?”裴青道。
“这里可是北方,中秋已经……阿嚏!”池敬遥说着便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裴青原想吩咐人给他弄热水,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一个陈国刺客,就算将军对他另眼相看,也没到那个份儿上吧?他若是这么殷勤,似乎不大合规矩,念及此裴青便没再多说什么。
池敬遥匆匆洗完了澡换上衣服,整个人被冻得直打哆嗦。
裴青将他带到裴野帐中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回事?”裴野拧眉道。
“嫌水凉。”裴青道。
裴野闻言一脸无奈,道:“你不必守着了。”
“是。”裴青说着走到池敬遥跟前,朝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而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池敬遥吓得小脸惨白。
“防止你贼心不死。”裴青说罢便出去了。
池敬遥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暗道这药不会是那个什么药吧?
不过等了片刻,他并未有那方面的感觉,反倒是身体开始变得没什么力气。
他当即反应了过来,裴青给他吃的应该是软筋散之类的东西,防止他袭击裴野。
裴野武艺高强,寻常刺客根本伤不到他,更何况如今他还有防备。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裴青这举动倒也能理解。
但池敬遥想得却没那么简单,他觉得裴青是想让他无力反抗,这样裴野就能对他为所欲为!
裴野抬眼看了他一瞬,朝矮榻上指了指。
池敬遥忐忑不已,趁着力气还没有完全消失,慢慢走到了矮榻边坐下。
他心中暗道,这是要用他的清.白换性命啊。
这个裴野简直是太无.耻了,变.态!
但他很快又想到,若是牺牲点这个就能活下去,他倒也能接受。
尤其在经历了车祸惨死之后,他如今总算是知道了生命的可贵。
如今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裴野长得也还行……
池敬遥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边不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在此时,裴野起身慢慢走到了矮榻边。
他稍稍俯身观察着如今已经丧失了力气的池敬遥,那目光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审视。
池敬遥心想反正也躲不过了,不如自己主动示示好,说不定对方还能对他手下留点情……
念及此,池敬遥艰难地朝着裴野伸出了一只手。裴野目光落在他那只手上,便见他纤瘦白皙的手腕上,如今带着几条淤痕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裴野眼看那只手用尽了力气,竟颤颤巍巍伸到了自己身边,忙一把将其握住,冷声道:“你干什么?”
“嘶!”池敬遥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气无力地道:“能不能轻点?”
裴野闻言将他放开,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起身去取了一罐伤药扔给了他。
池敬遥费了老大工夫拿到那罐伤药,又折腾了半天才将药罐打开。
裴野看着他用极其缓慢地姿势沾了药膏,去抹自己手上的伤,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他说不出这情绪缘由,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感觉,上前拿过了那罐药膏。
“我杀过很多人,不多你一个。”裴野一边帮他抹着药,一边道:“但是也不少你一个。”
池敬遥有些不解,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意思?”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裴野道:“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来日只要你保证不再胡作非为,我可以任你去留。”
池敬遥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问道:“你想听什么?”
“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做那些梦?”裴野看着他,问道。
“哪些梦?”池敬遥问道。
“你若是继续跟我装傻,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裴野声音一冷,道。
“不装傻,我不装傻。”池敬遥忙道:“我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池敬遥的确不知道裴野在说什么,但他却不敢再问。
眼下是他唯一的生机,他必须紧紧抓住。
念及此,他一边偷看着裴野的神情,一边问道:“其实你说的那些梦,我也会做……”
“是吗?”裴野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怀疑。
池敬遥福至心灵,突然聪明了一回,他心道裴野对他态度这么奇怪,若非不是另有所图,那肯定是有个原因的,这个原因多半就是裴野所说的梦境。
依着裴野的态度,他猜测这梦境八成是和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