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抬手,就像一阵清风吹过,把光点、人影和夜色统统吹走,只留下雪花。
聂伤只觉眼前一亮,很快回到了现实,他们正坐在一座简陋的草棚里。
半旧的苇席,树根制成的案几,还有两瓶酒和用大蚌盛放的茨菇蒲根莲子等零食。
景物变了,少女还是那个少女,在光亮下显得更加明丽,不过身周散发的朦胧光晕,一看就知是个幻象。
少女似乎不喜阳光,坐在避光的角落里,神色有点紧张的问道:“请问聂侯,后世之人记得我吗?”
聂伤笑道:“河伯大名,后世之人哪里敢忘。呵呵,只要大河还在,河伯永远也不会被遗忘。”
少女幽幽一笑,摇头道:“河伯自然有人记得,我是问,还有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位叫做长噫的大河之神?”
“啊!哦,你是……是……”
聂伤这才反应过来,惊愕的叫道:“你是长噫。”
“嗯。”
少女轻轻点头。
聂伤疑道:“前辈,你不是已经……”
少女笑道:“我虽然已死,但残魂还在。在河伯几百年的呵护下,现在已经可以与人交流了,只是无法独自存在,还丧失了一部分重要记忆。”
“原来如此。”
聂伤恍然,不由暗嘲自己心思太多,竟然想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把人家一个清纯女神想象成了变态。
他急忙致歉道:“伤不知是河神长噫当面,把你认成了河伯,实在惭愧。”
长噫微笑道:“不怪你,我也没有提示于你。呵呵,聂侯知道我,想必有很多世人还记得我吧?”
“除了河神府一群妖怪,已经没人知道长噫这个名字了。”
聂伤心中感慨,不想看到她伤感,便道:“河伯也叫长夷,与你之名相似,普通凡人皆知河伯叫长夷,亦即你之名也。”
长噫很是失望,自语道:“如此也罢。”
聂伤问道:“前辈为何如此在意是否被人记住呢?不过虚名而已,活在当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长噫叹道:“你有所不知,神灵最怕的,不是衰弱消亡,而是在这个世界没有留下痕迹。一些年轻神灵都不晓得这一点,只有年老或临死前才能悟到。”
聂伤不解道:“神魂已逝,留不留下痕迹又能如何?”
长噫道:“因为,每个神灵痕迹的消逝,都是一段血脉的终结。”
“神灵血脉的求生欲望很强,它们沉眠在生灵血液中,希望自己能被后人记住,渴望有朝一日能被再次复活。如果被彻底忘却的话,后人就不会再探究这条血脉,不知道血脉的神奇,也不会挖掘血脉之力,时间一久,它就永远消失了。”
“我虽是长噫,其实也只是这条血脉的一个阶段而已,其上还有许多生灵一代代的延续着这条血脉。如果我的痕迹消逝了,我和之前无数个我,就到此为止了。”
聂伤还是首次听到这种理论,直觉其中可能蕴含着巨量的信息,对破解神灵之血的秘密非常关键,只是短时间内理不清楚,便牢牢记在心里。
“血脉不是能广泛散播吗?”
他提出了疑问:“很多特异生灵的血脉源头都是一样的,为何说一条血脉断了,就不能再延续下去?”
长噫低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属于神灵的时代很快就要终结了,不论神灵还是异血妖兽,都会在不久的将来迅速消亡,其血脉神奇之认知,以及激发利用之法也将很快遗失殆尽。”
“神灵都会被后人遗忘,身负异血的生灵更不可能被人记住。而且普通生灵体内异血力量弱小,很容易消散,只有神灵之血才能经得起无数岁月的磨砺,在不知多少代生灵之后被再次唤醒。”
聂伤用心听着,问道:“神灵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虽然如今式微,继续延续数千年也不是很难吧?前辈为何说神灵快要消逝呢?”
“此事你最好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