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皱眉,迈步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萧允的身侧,这样的场景若是让不轨之徒射出冷箭,当着满朝文武伤到小皇帝,那简直就是比学子请|命更加难堪的笑话。
萧允转头看向萧景赫,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问今日北街命案牵连出的春闱舞弊是否是先生一手策划,想要问先生是否想过如今局面应当如何收场,想要问……
他想要问的东西太多,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逃避眼前的巨大压力,却想到了前几日送去靖北王府的那一纸药方。
便再也问不出任何话。
萧允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此时才恍然惊觉,他总是以为这五年他已经足够独立、有足够的能力挣脱开先生在身后的扶持不受任何束缚的前行,在先生的荫蔽保护下,他心中那仿佛是传承自先帝一脉的自大自傲开始日益膨胀,怀疑与忌惮在越来越多人的劝说下逐渐堆积,层层叠叠盖住了昔日与先生相携闯过血海困境的情谊。
他逼得先生不得不加快对他放权的速度,逼得先生接纳他疑虑渐重的帝王心思,逼得先生逐渐对他恭敬到位而亲昵不足……
可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去治理这个国家,驾驭心思各异的朝臣,他真的能做到带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黎民百姓安稳幸福的日子吗?
萧允隐没在袖中的拳越握越紧,本来修剪适宜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个月牙。
就在这时,长街的尽头,无数学子跪伏的尽头,一抹修长清瘦的身影逆光而来。
青衣素衫,气质清隽如山间清泉,姿容俊雅如潭中皎月,他缓缓走过跪伏在地的学子们,认出他的学子纷纷侧身避让,眼中满是敬仰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