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清撇撇嘴,纠正他说:“刑慕白,我刚问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的时候,你那声林疏清明明喊的很自然流利啊,现在干嘛又林医生林医生的叫,多不好听啊,还是我的名字叫起来顺耳,你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
刑慕白哼了声:“……毛病。”
她轻笑起来,接着上一个话题故意对他讲:“至于我非想请你吃饭这件事吧,我这人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不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心里就总记挂着你哪天哪天帮过我,我找机会一定要回报回来。”
刑慕白眯了眯眼,哼笑,没有搭话。
林疏清继续慢悠悠道:“就像是九年前你连续救我两次,那时候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回报你……”
所以在看到你手上的伤口后突然就特别特别想学医,想力所能及的帮到你,来报答你。
刑慕白却突然说:“你好好活着不去想寻死就是帮我大忙了。”
林疏清的话被他打断,她停顿了下,而后笑起来,语调上扬:“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啊。”
“我知道,要惜命嘛!”她脑袋偏过去望着他,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零星细碎的光芒。
……
那年火灾过后的隔日,在医院清醒过来的她终于松开了刑慕白的手指,哭着吵闹要找父母。
她接受不了这样突发的意外,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双亲。
于是她从病床上滑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打着哭嗝冲他嚷:“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爸妈一起烧死算了!”
说完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到了离病房很近的楼梯口,顺着楼梯就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林疏清脑子里闪过了要死的念头,她真想一了百了。
父母都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刑慕白追着出去,在她光着脚蹬蹬蹬下楼时,他几个跨步就踏下台阶扯住她,两个人拉扯间林疏清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栽去。
她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特别平静的闭上眼,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她在自暴自弃,在放弃生命。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林疏清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刑慕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的下颚线紧紧地绷住,眉峰拢起来。
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下去,但林疏清一点事都没有,她被他拼力护在了怀里。
刑慕白把她捞起来,让腿软无力的她坐在了台阶上,他蹲在她的脚边,一条腿的膝盖几乎快要和地面挨上,他的神情微微愠怒,但在极力地隐忍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话语冷冰冰的,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融化不开。
“我们消防弟兄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把你父母的全尸给带了出来,你就这么不惜命,你对得起谁?”
“如果你想死,别在我眼前让我看到,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有,既然你想和你父母一起被火烧死,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在跑进火场之前打119,不该让我们知道,那样你就能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你很不幸落到了我手里,能活,我就不会让你死。”
林疏清的眼泪还蓄着泪,睫毛上沾染着刚才哭泣时残留的泪珠,表情万分惊愕。
她真的傻掉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把她护住。
“还想怎么寻死?你继续,我陪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看看你能不能死成。”刑慕白的语气十分笃定。
林疏清的眼泪突然之间像是倾盆大雨,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瞥眼看到他的手正在往外不断地流血,顿时哭的更凶。
医院的每一个楼梯台阶上都半嵌了横着的一截一截的铁棍,因为年数比较久,有些已经翘了出来,刚才在护着她滚下来时,他的手被刮了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细碎的铁锈屑。
她哭的泣不成声,又开始打哭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断断续续道:“不……嗝……不死了,呜呜呜嗝……我后悔了,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