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接了妈妈的电话,问她到家里了没有,唐果“嗯”着,含混不清地说:“刚回来。”
“喝酒了?”林景小声埋怨,“小峋也不看着你点儿。”
唐果听见季峋的名字,不自觉笑起来,“喝了一点点啦!”
林景又问了她些近况,叮嘱她不要总是吃外卖,抽空回家看看,强调:“带着小峋一块儿。”
“妈妈您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唐果觉得好笑。
林景俨然深以为然:“本来就是一家人。”
“是是是啦!”
……
她也不知道季峋那种又叛逆又张扬,看起来就不像是讨长辈喜欢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招长辈疼。
唐果想起来大一暑假的时候,去实习还为时尚早,不过也有些同学托了家里关系找了实习单位,林景问唐果要不要去公司法务部实习两天,唐果那会儿自觉还没学什么,就说不用了,于是窝在家里宅着。季峋暑假待在学校没回来,他不乐意回来见他爹还有后妈,找了份兼职做着,顺便赚点儿生活费。唐果本来在学校陪了他几天,季峋最后把她轰回家了,唐果从小就是个恋家的小孩,大学没多久就开始想家了,季峋也不想因为谈个恋爱就把人拘在身边,不像个男人。
临近开学的时候季峋才回来家了一趟,唐果记得那天午后暴雨,沈姨休息日回自己家了,唐果自己在家里向来闲事不管,门窗大开,一片狼籍,沈姨打电话叮嘱她记得关阳台门的时候她才下楼看了眼,顿时傻眼,怕妈妈回来数落,于是换了衣服收拾屋子,累得气喘吁吁,可惜效果不佳,门铃响的时候她就一身狼狈地开了门,和季峋四目相对了片刻,先是惊喜:“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然后才觉得有些不体面往旁边躲了躲。
季峋抬手,非常不客气地从她头比划到脚,“你去河里挖泥鳅了?”
唐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瞬间挺直了腰板,翻了他一个白眼:“亏我看见你还高兴了一下!”竟然这么对她。
季峋低声笑,卷了卷袖子接过她手里的拖把,“我来吧!”
“不好吧?”唐果迟疑。
季峋指了指沙发,无情嘲讽:“少跟我假客气了,坐着去吧!”
唐果也不是不会,只是效率不高罢了,上中学那会儿每次值日唐果都是最慢的,以至于有些同学很不乐意跟她一组,唐果提出了划片的意见,一个人承包一小片,这样她慢一点也就无所谓了,有一回唐果值日兼擦黑板,但她打扫晚了,要擦黑板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黑板很高,很多女生都够不着,但高三的时候班主任并不觉得这是女生不擦黑板的理由,所以班上无论男女,一轮一天,所以个子不是很高的女生擦黑板的时候都需要带上板凳。唐果抱着自己的板凳往讲台上跑的时候,季峋从背后揪住了她:“回去坐着。”
唐果下意识说:“没事,不用……”
“得了,你巴不得我替你擦呢,少跟我假客气了,坐着去吧!”他指了指座位,大步跨上了讲台。
很多同学都听见了,一些同学在笑话唐果矮,一些同学在学季峋说话,唐果那时候只觉得,他这个人真是不可爱,明明是好心,非要装得凶神恶煞的样子。
过了这么久,好像他从来就没变过,依旧还是校园里那个走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仿佛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依旧的锋芒毕露,依旧的嘴硬心软。
唐果最后也没好意思坐在沙发上看他干活,只是后来实在是净给他添乱,干脆去给他切水果,结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妈妈回来了,站在客厅和季峋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扭头数落她:“你可真不把小峋当外人,怎么能让人家跑家里做家务呢!”
唐果张了张嘴,还没措辞好言语,季峋已经笑着回答了,“没事,阿姨,本来就不是外人。”
林景无奈一笑:“她从小被我惯坏了,什么也不会,你多担待。”
“担待谈不上阿姨,我会做就多做点儿,没什么的。”
……
一晃,已经这么久了,连翘都说:“大概等你俩七老八十了,还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大的波澜,平淡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