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着,但萧函还是把馄饨吃完了。
期间,李阿姨的丈夫刘叔也买了食材回来了,看见萧函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在梁真的记忆里,两夫妻都算是还不错的厚道人家。
“梁真。”店外出现一个人影,是范嘉宣,他长舒了口气,“我正找你呢。”
之前去梁家找,门关着没人在,范嘉宣在附近找了一圈才问到在这里。
萧函道:“什么事?”
范嘉宣有些犹犹豫豫,但又不得不开口,“就是昨天酒店的那对男生女生,买了你镯子的人。他们想让你签份买卖同意书。”
说着好像梁真会赖上他们一样,范嘉宣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同样大的孩子,怎么心眼那么多呢。
不过上面的人也透露信息了,旅游路过宁县的这两个孩子身份不一般,看他们头的上司都还要对他们礼貌恭敬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不,那个叫俞凉的男生就跟他们上司说了一声,他就接到了这个跑腿的活。
范嘉宣想了想,又劝道,“梁真,咱别管他们,安心拿钱就是了。”
他就担心梁真性子一别扭,钻到牛角尖里去了。不然就跟鸡蛋碰石头一样,吃亏的还不是梁真这连个保护她的亲人都没有的孩子。
萧函的反应出乎他意外的淡定,似是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就应下了。
……
买卖同意书这事是昨天俞凉就想到了,这次只是给温恬买个喜欢的东西,花三十万他无所谓,但是若以后再留下什么后患,惹上买卖纠纷,就不是俞凉想看到的了。
身为俞家的继承人,俞凉考虑的是多一些,这也是俞凉自小被长辈称赞沉稳处事周到的原因。
原本是打算给了三十万之后就让对方的签的,此后这镯子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没想到因为被宁县的那些人一打扰,转眼间就不见了那个乡下丫头的人,才拖到现在。
温恬心里也有些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宝贝碰到麻烦,以往要么就是无主之物,要么就是在不识慧眼的人手中捡漏。
如今到手的宝贝要让她给出去,实在有些舍不得。
而且她已经对镯子滴血认主了,里面是个终日蓝天白云,物产丰富的农场,温恬更加舍不得了。
再说了也是公平交易,俞凉也给了她三十万,足够她过上很好的生活了,没欠她什么。
温恬这么一想,就更加安心地住在酒店了。
等俞凉解决完,他们就离开宁县,回首都去。这次出来能碰到这么个宝贝,已经是满载而归了。
在车上,俞凉看过短期内收集到关于梁真的资料,当发现对方父母双亡,抚养她的外婆也刚刚去世后,俞凉有过刹那的心软和怜悯。这样说起来,他的态度和做法是有些苛刻了。
但一想到温恬,俞凉也只能委屈一点那个叫梁真的女孩子了,顶多走的时候跟这边的人,说多照顾就是了。
这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不放在心上。
俞凉之所以来,只是亲眼看梁真签字,才放心,毕竟在宁县,他信任的人不多。换做是在首都,都不需要他动手。
萧函爽快地签了字。
看着梁真签字毫不拖泥带水,对她外婆的遗物没有任何留恋挣扎,俞凉觉得这个女孩子也太冷漠了些。再想想那三十万,绝对是梁真占了便宜的价钱,俞凉之前闪过的怜悯同情也消失了。
接过买卖同意书,看了一眼签字处,字还挺不错的,可惜人差了些。
萧函不在意俞凉是如何看待她的,她没有要那个镯子,是因为它其实没那么重要。
梁外婆在世时常戴着这个镯子,不是因为知道它的价值如何,而是因为这是孝顺她的女儿送给她的。
遗物,这个概念其实可以很简单。
哪怕一件穿过的衣服,也是遗物,对梁真而言,这个镯子和其他遗物没什么区别。
在原定世界线中的未来,梁真回想起来的,永远也不是那个可能异常珍贵的手镯,而是那个夏天被碾压的脆弱自尊,清楚认识到贫穷现实的残酷,仿佛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后续的打击和生活的无望,以致于她坚信并贯彻下去一个念头,“我不要尊严,我要生存。”
十六岁的梁真不那么幸运,在她三观还未真正成熟的时候,直面了权势的力量,哪怕俞凉和温恬毫无意识,梁真依旧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她的确不够坚强乐观,从小生长环境养成的偏激刻苦,本来也许她的人生辛苦一段时间,等到多年后回头再看年少时的辛酸悲苦也会释然的,也有足够的抗压能力去面对,但不是现在。
一念之差导致最后的迷失,走上歧途,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