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自己知道真的鉴别方法,楚千凝都要以为蒋婉说的是真的了。
瞧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让人想怀疑都难。
而若说是有两个鉴别方法……
楚千凝却是不信的。
倘或真的有,梅尧臣那日应当就都告诉她了,委实没必要说一个藏一个,不似他的作风。
是以,最大的可能还是蒋婉在说谎。
可她就不怕被对方拆穿吗?
事实证明,楚千凝心中的忧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恐被冠上欺君之罪,莫文渊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承认这幅画是假的,是以他便据理力争,“下官从未听说过此事,想来殿内诸人也定是闻所未闻,蒋侧妃此言,实难考证。”
“这有何难……”蒋婉盈盈笑道,“昔日我与殿下大婚之时,他曾赠与我一幅梅花图,不惜为此一掷千金,那幅画确确实实出自梅尧臣之手,未免诚心有损,殿下还特意请教了鉴别方法,定然是不会错的。”
未等莫文渊开口,蒋婉便继续道,“倘或莫大人还是不信,大可去皇子府瞧瞧那幅画。”
“陛下……”
“既然如此,便着人去皇子府将那幅梅花图拿来,也好让朕和众卿都开开眼界。”
“是。”
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蒋婉还一脸淡定的站在那,楚千凝心中的疑惑便更大了。
大皇子府上有梅尧臣的梅花图?!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直到见岳浚手捧着画轴走进殿内,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幅画徐徐展开,楚千凝的眸光不觉凝住。
这是……
察觉到她的异样,黎阡陌若有所觉的看向她,案几下的手轻轻握住她的,不着痕迹的朝她靠近了些,他低声问道,“凝儿怎么了?”
“你看看那幅画。”
“嗯。”
“乍一看的确是像出自梅尧臣的手笔,但我心想猜测着,那大抵是表姐仿的。”容锦仙素擅丹青,只是知道的人并不多。
加之如今容家人死的死、伤的伤,知晓此事的人便更是寥寥无几。
楚千凝前世曾在容锦仙手上吃过亏,是以她后来特意研究过她的画技,评鉴旁人的画她或许不行,但容锦仙,她却再了解不过。
纵是仿的再像,可也还是有一些细枝末节能看出是出自她手。
但这是这么回事,表姐怎么会忽然仿起梅尧臣的画来,甚至还准备以假乱真!
用帕子沾了些茶水,蒋婉格外小心的沾湿了落款处,似是生怕大力一点就把那幅画毁了的样子。
而她如此精心细致的模样,却令一旁的莫文渊彻底黑了脸。
方才鉴别他那幅画的时候可比这生猛多了……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下,不多时,便见原本落款那处浮现出了一个印章,果然有“华光”二字,这一下,倒叫莫文渊彻底没了话说。
本以为蒋婉会揪着假画的事情不放,不想她却面露纠结的感慨道,“其实这画真假且先不论,若莫大人是真心恭贺宜妃娘娘有孕,送什么都是好的,何故非得送梅尧臣的画呢,一个北周的将领,不知屠戮了我东夷多少将士,便是画技再好那也是敌人啊。”
蒋婉这话一出,满殿的文武百官纷纷静默无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特别是莫文渊,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更加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蒋婉不光将他坑了,还十分明智的将凤君荐给摘了出来,“父皇,婉儿从前年纪小,不懂事,只知风花雪月,不晓国家大事,殿下因不忍见我失望,是以才买了这幅画送我,但如今我已晓得国家大事重过儿女情长,我与殿下的情意更是在心不在物,今日便刚好当着众人的面,一并烧了这画,免得惹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