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浅反手关上了门扉,转而向身侧乔装打扮成婢女模样的玄星沉递了个眼色,“兄长,看你的了。”
“嗯。”
玄星沉微微颔首,神情略有些复杂地看向了错愕不已的倾舞。
端坐在高位上的冷夜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扮作女装的玄星沉,这才发现他同玄风浅颇有几分相像。
同样是媚态横生的桃花眼,同样是如凝脂般吹弹可破的冷白皮,乍眼望去,亦同样十分养眼。
玄星沉被冷夜盯得头皮发麻,冷不丁地飞去一记眼刀。
若不是担忧堕魔仍潜伏在九幽之中,他又何须被沐芙蕖捯饬成姑娘家的模样?
倾舞察觉到情况不大对劲,脸色骤变,忙不迭地端起了托盘,作势往殿外走去。
“站住。”
玄星沉瞅着心虚不已的倾舞,略显痛心地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殿下此言何意,倾舞听不懂。”
“凝儿,莫要一错再错。”
玄星沉此话一出,倾舞便知她的身份已彻底暴露。
原想着负隅顽抗一番,可此刻的她已然失去了血魔之力,即便是拼尽了全力,亦是无济于事。
意识到自己俨然成了瓮中之鳖,她索性不再伪装,满脸哀怨看向玄风浅,玄星沉二人,“你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若是有玄风浅的出身,又何须挺身走险?凭什么她生来便拥有一切,我却只能捡她剩下的。”
“难道,这就是你屡屡作恶的理由?你扪心自问,父尊,母后二人可曾亏待过你?什么叫只能捡我剩下的?你不过是习惯了掠夺,习惯了将夺走我所在乎的所有。”
玄风浅实在懒得同她计较。
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吃亏。
之前,她不过是记不真切幼时发生过的事,才误以为自己曾百般欺负过玄千凝。
事实上,被欺凌的人从来都不是玄千凝。
玄星沉见玄千凝这般执拗,亦懒得同她浪费口舌,直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瓷瓶,尤为小心地将倾舞的魂魄放了出来。
玄千凝见状,吓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们要做什么?”
“毒妇,快将身体还给我。”
倾舞的幽魂在虚空中飘荡着,如同死于般毫无光彩的眼眸直愣愣地盯着惊慌失措的玄千凝,声色幽怨至极。
“不!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将身体还你。”
玄千凝目眦尽裂,“咻”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放我走。不然,我就毁了这具身体。”
“凝儿,你怎么变得如此歹毒?”
玄星沉依旧不忍向她下狠手。
要知道,在得知玄千凝做了那么多坏事之前,他一直将她当成了自家人。
如若玄千凝遭人欺负,他势必也会替她出头。
可惜,玄千凝终究是走上了姬朔的那条不归路。
“兄长,我早已万劫不复了。自我出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悲惨的结局。”
玄千凝泪水盈眶,眼前骤然浮现出第一次得见玄风浅时的场景。
那一日,九重天上飘着零星小雨。
白帝一手牵着脏兮兮的她,阔步走入了南天门。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正当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之际,粉雕玉琢的玄风浅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友善地拉起了她的手。
那一刻,玄千凝委实羡慕浑身干净得一尘不染,穿着华贵锦袍的玄风浅。
她原以为,等她换上了一身好看的衣服之后,便可以像玄风浅那样光彩夺人。
可让她大失所望的是,她即便是换上了最最好看的衣裙,身上也透着一股子寒酸气。
一开始,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总是比不上玄风浅。
知道有一日,她倏然听到宫中仙娥说的那句“嫡庶有别”,她才知她和玄风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似伸手就能触到她,实则隔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