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这件事仍然让法比安牢牢把控着信息源,一丝一毫的风声都不曾放进集团总部。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拉珀斯同时凝望着他的小人类——其实,即便身形瘦弱,江眠的个头在人群中已经算得上高挑,但对于体长超过三米的人鱼来说,他看上去还是小小的,完全可以揣在怀里。
不好了,人鱼焦急地抖动耳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催化,江眠的热潮已然近在咫尺,哪怕隔着厚厚的玻璃墙,他仍然可以闻到那股甜蜜的、快要熟透的气息,在毛毛的皮肤下凶狠地潮涌酝酿。
而且,由于缺乏雄性人鱼的悉心照顾,江眠这些天吃得糟糕,睡得也糟糕,他已经感应到了许多次……等一下,珍珠,你……你在哭吗?
江眠跪坐在投食口上,默默地垂着头,眼泪先于粘在手里的取血器,滴滴落入桎梏人鱼的牢笼。拉珀斯慌忙游过来,嘘嘘地哄他:【怎么了?别哭、别哭……】
太年轻了,还是个幼崽,就吃了那么多苦。
拉珀斯改用人类的语言,向上伸出两只手,仿佛随时可以接住江眠的整个人:“要血?没关系的,他们要,就给他们。我只要你好。”
被愧疚万蚁噬心的滋味,想来也不过如此。我做了什么才配得上这个?江眠苦涩地想,到头来,还是我拖累了他。
沮丧和自我厌弃的反复拉扯,使他攥得愈发用力。眼看江眠身上的红点开始激动且不妙地闪烁,拉珀斯人性化地皱眉,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小而无害的声波,成功震麻了青年的手,同时让取血器掉落下去。
江眠吃了一惊:“拉珀斯?!”
【你乖,】人鱼熟练地,甚至可以说满不在意地扯开取血器,温柔地说,【人类想要我的血,这很好,是个有利于筑巢计划的决定。很快,你就能感觉到,你需要一个安全的、暖和的巢穴……而我会把它打理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然后把你包在里面,用食物淹没你,珍珠。】
人鱼咕哝道:【所以,我不能再增加这里的死尸,陆地没有海水的强效自净能力,它们只会把我们的巢弄得全是臭味……而且人类有你,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好吗?】
人鱼用咕噜咕噜的絮叨声,盖过了取血时的声音。江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人鱼正抬起他璀璨的深金色眼眸,同自己专注地对望。
江眠想起了他曾经在国家地理杂志上读到的一篇文章,里面提到,直至上个世纪,生活在尤卡坦半岛上原住民们,仍然有朝向大海深处投放金子和人祭的习俗,现在,他忽然理解了这一切的源头——倘若情况允许,他也想把自己扔进拉珀斯的瞳孔,置身于那片包容无垠的金色暗海。
为了它,为了这个,我能撑住,江眠对自己说,总归我已经撑了二十多年了,再多一会儿,也没什么问题。
“按时睡眠、进食,好好休养,积累精神。”走的时候,拉珀斯对他嘱咐了和之前别无一二的话,只在最后关头犹豫了一下,“我想你……别胡思乱想。”
纵然江眠心中五味杂陈,他依然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再次被强行押回了自己的牢房,继续度日如年的囚犯生活,倘若江眠不是一个天生安静内向,擅长通过内心世界与自我洽谈的人,他是很难坚持到这一刻的。
第二十七天的傍晚,合金门从外侧刷开了。
江眠平静地转头看去,不是泰德,不是叫人恶心的法比安,也不是送饭的警卫……不,他们确实是警卫,但他们不是来送饭的。
“江先生?”为首的队长以一种不自然的恭敬,对江眠低头示意,“您的禁闭结束了,请跟我来。”
江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听岔了……或者在长久的死寂和禁锢中,生出了自由的幻觉。
见江眠没有反应,警卫队长再补充了一句:“这是最高层下达的指令,请允许我为您解开手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昨天的安慰!嘿嘿
拉珀斯:操纵人鱼血,发疯,撕碎一些人的骨头,因为另一些人已经被撕完了,尤其是法比安你们把珍珠带到哪去了,把他还给我!
其他人:尖叫、逃跑,争先恐后扑到江眠的牢房前,用力拍门救命!救命!开开门啊,开门!然而牢门修得太结实了,无法破坏
江眠:安然无恙地坐在房中,思念拉珀斯,忧郁,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嗯!打雷了,外面好像要下雨。继续坐在那,思念拉珀斯,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