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

江眠丢下笔记本，冲上去想要抓住布朗博士肩膀，他一时惊慌，只想着尽快撬开对方牙齿，然而他似乎阻挡得太晚，也太迟了，两行鼻血随即冲出博士关窍，再伸手一探，耳窝里亦是冰冷濡湿，顷刻污染了江眠袖口。

之前还在懵懂梦游众人，此刻一窝蜂地冲上来，完全视江眠于无物。他们七手八脚地抬起老人痉挛不止身体，就往急救室冲，转眼间，实验站变得空空荡荡，只剩江眠一个人。

江眠这下是真摸不着头脑了，他拾起笔记本，也拔腿追在后面，想知道布朗博士出事原因。结果研究员们把博士送到之后，问都不问一声，宛如一群人形急救车，立刻就往回赶，转眼间，四周再次变得空空荡荡，又只剩下江眠一个人。

江眠张了张嘴，委实无话可说。他焦急地转向急救室，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医师才会出来宣布博士死因——

——急诊室门开了。

戴着防护面罩医师走出来，身后护工摘下染血手套，江眠不可置信地问：“呃，医生？你怎么出来了，请问博士……”

“节哀顺变，”医师礼貌地一点头，“博士年纪已经很大了，生老病死都是常情，不是人力能够挽救。按照博士生前立下遗嘱，在他死后，骨灰可以寄回给故乡家人，现在遗体已经拉去火化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眠：“……什么？”

医师神色困惑：“请您细说，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题。”

刚刚还活着人，送进去五分钟不到就被拉去火化了？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江眠很想这样大喊大叫，但他知道，叫了也没什么用，以研究所作风，执行力度只怕比军方更加铁腕，说火化就是火化，再没有一厘转圜余地。

所以……布朗博士死了？掌握研究所至高权限少数人，堪称西格玛活化石，第一批有资格享用永生仙水精英学者，就这么死了？

江眠决定再挣扎一下，他想弄清楚求救真相，除了泰德，他对研究所内任何人都没什么好感，可无论如何，如此猛烈死法，压根就是不自然。

他问：“死因是什么？”

医师即刻回答：“脑疝引发窒息性死亡。”

江眠问：“能让我看看死亡报告吗？”

医师迷惘地反问：“需要死亡报告吗？”

江眠一时气急：“你是医生，你怎么能不开死……”

他一下不说话了，他这时才看见，在走廊苍白光线下，医师乌黑瞳孔如雾弥漫，几乎扩满了整颗浅色虹膜。

江眠毛骨悚然，慌张地向后踉跄。他知道，如今这些人全都陷在严重癔幻里，思维和逻辑都不能用常理来解读了。

“拉珀斯。”他喃喃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搞，但你真让这里变得好怪异……”

他急忙转身就走，就像地板着火了一样，却没有看到医师在他身后睁大眼睛，露出又吃惊，又受伤表情。

“拉珀斯！”

江眠抓着那本笔记，一路跑到那巨大鱼缸——或者说观测室下面，依照他之前孱弱体力，这么匆匆地奔跑过来，非得把肺给炸了不可，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在浓郁雾气中，只是如鱼得水、步伐轻快，几乎像要飞起来。

“拉珀斯！”他生气地叫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