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珀斯:“……”
人鱼从头发丝僵到了尾巴尖儿,鳍翼呆呆地支楞在空中,他睁着眼睛,茫然瞳孔凝视着虚空。
心脏似乎也有一瞬间停滞了,然后才剧烈地弹跳起来,“砰砰砰”地猛撞胸腔。拉珀斯依稀记得,那些与伴侣紧密联结人鱼曾经告诉他,第一次与爱人双唇相接滋味,就像被电流致死而不疼痛,像被岩浆濯身而不炙烧。
在这之前,他总是对这种不切实际形容嗤之以鼻,并且怀疑对方是在冲自己不知死活地炫耀,而此时此刻,他嘴唇只是轻擦过江眠耳朵,一种强烈喜爱和渴望,已经让拉珀斯神魂扭曲着颤抖,令他在匍匐委地,亦或者将伴侣死死钉在身上选择之间艰难挣扎。
“小骗子,”他喃喃地说,胸膛隆隆作响,语气中有种食不果腹饥饿,每吐露一个字,嘴唇便如振翅,绵绵地摩挲过江眠耳坠,“骗我。”
人鱼苍白面孔涌动红潮,美丽眼睛闪闪发光,黑夜里,仿佛点燃了两盏永不熄灭金灯。他仔细观察着江眠症状,发现珍珠情况并不乐观,这种温度完全是不正常,除非他热潮期提前到来了……
拉珀斯一下焦急起来,他试探性地拿起一块鱼肉,放在江眠鼻尖晃了晃。
睡梦中,江眠徜徉在海浪包围怀里,再度闻到了那股甜蜜诱人香气。这使他不自觉地大量分泌唾液,喉咙连连滚动,做出吞咽动作。
好香,真好香。
身体带动大脑进行回忆,那甘润鱼黄,肥美腴厚血与肉,独属于他珍馐和佳肴……江眠嘴唇不禁抽动了一下,紧闭眉目间,浮现出恍惚回味神色。
可是,虽然我很想进食,但我还不饿啊?
这真是件奇特怪事,江眠眉头逐渐缩起来,拧成了疙瘩。食物是好,香甜,让他恨不得长出几张嘴去吃它;然而,他身体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吃不下,多余食物只会淤堵在你胃袋里,直到向上漫进你食管。
这感觉难受极了,江眠皱着鼻子,正在焦躁踌躇时,听到耳边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叫他小骗子,说他骗了自己。
骗子?说我?
江眠气得噎住了,他正想在梦里口齿不清地反驳,一块微凉肉就讨好地贴到了他唇边,引诱他张开嘴,用牙齿咀嚼。
嗯,他张开嘴,嚼了一下,吞食着新鲜、冰凉、完美肉汁,再嚼两下、三下,他胃里便发出了抗议警告,提示他有多么饱,不再需要美味,但是额外食物。
江眠叼着它,不知所措地让肉动来动去。耳边声音倒是不叫他小骗子了,它变得更温柔,更溺爱,不停劝他,告诉他只吃一口没关系,你想吃就吃,不需要考虑别。
……我想吃,但我不饿。
浪花轻轻蹭着他脸颊,并不清凉,反而热得他心慌无比、气喘吁吁。他皮肤下面似乎是藏了一座火山,随时有爆发危险。
算了,我不吃了,你别挨我,我好热啊。
浪花不听话,将他抱得更紧了,江眠愈发烦躁,踝骨处更是钻心痒。他挣扎了几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大蟒蛇给牢牢捆住了,越是想脱身,越是缠得密匝。
不,真很热,活像有小火在煮,或者被开水蒸汽熏透了全身,就连冰冰食物也快叫我嘴唇烫熟了。你松开,别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