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那的俗语,你当然没听过啦,”云池咧着嘴,开始了高高兴兴的拾荒之路,“还有什么春鲢夏鲤,秋鳜冬鳊,夏鱼吃鲜,腊鱼吃腌……等着,我一样一样给你做!”
萨迦有点紧张地动了动胡子:“其实,我不经常吃熟食的……”
“为什么啊,”云池问,“是怕烫吗?”
怕烫?
不,神连火都不怕,怎么会怕烫。只是已经有太多年,不曾有信徒为自己供奉过熟食牲醴,他且过且得地凑合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忘记了食物在火上翻腾的味道……
“嗯、嗯……有点怕。”萨迦支支吾吾地说。
云池颇为理解地叹气:“是啊,食物就是要温度刚好的时候,才能又尝到滋味,又不伤身体。而太烫的食物,总是会叫人生气。”
他揶揄地用肩膀轻撞海獭毛茸茸的前臂,“其实我也有点怕烫,不过我跟你说,怕烫的人,才是会吃的人呢。”
说完,云池哼着歌,兴致勃勃地跑到更前面的架子去找东西了。萨迦呆坐在原地,摸了摸被他撞到地方,那里似乎有股微弱但温暖的热量,暖乎乎地熨着他的皮毛,一直烫到他的心底。
数不清多少存储着食物和油膏的罐子,等着他们仔细的一一搜寻,玉制的祭器挂在墙上,折射着火焰的反光。云池找到了许多干燥的绒草和造型优美的打火石,打火石都分别用薄薄的蜡壳封好,整齐地装在陶罐里;一套简单的刀具,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功能,那么复杂多变的造型,但他明显认出了切肉刀、剔骨刀和面包刀的区别;以及许多形如麦子的谷物,并非像米粒那般洁白,而是黄澄澄的,仿佛吸饱了阳光。
他还找到了许多晾晒过的干果,其中有一样,就像葡萄干那般细长坚硬,尝一尝,尚存淡淡的甜味。萨迦过来看了一眼,解答道:“这是处理过的紫栗。它开的花非常美,果实亦繁多,曾经被视作农神的圣物,在卡勒瓦的陆地上茂盛成长。”
“那拿着吧,”云池决定,“用干果来烹雪,挺好的消遣。”
除了这些,云池还发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整只卧在大锅里的,熟羊一样的祭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仍保持着当时的完好形态,可云池实在没有勇气凑近了去看;还比如一罐罐的粘稠奶制品,萨迦说这是奶酪,但即便有神香护体,他也不敢稍稍闻一下这玩意儿的气味。
他和萨迦把目前收集到的食物堆在同一个地方,继续轻装简行。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云池发现了许多晒干的海货。
“海苔啊!这不是海苔吗!”云池高兴得要流眼泪了,他冲过去,把一叠宽大薄脆的黑紫色叶片撕了一点下来,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应该庆幸的是,信徒们给神的祭品从来不马虎了事,云池尝了尝,就可以推断出,在烤制海苔的过程中,卡勒瓦的人们应当是涂抹了大量优质的油脂和盐巴,也只有这样,它才能在神力的加持下,抗过时光的严酷侵袭,依稀保留住昔日咸鲜的味道。
“哦,这是海菜。”萨迦探头过来,就着云池的手舔了一口,“风干的食物果然可以留得更久啊……可惜,那时候的人们大多认为,新鲜的才是最好的,干货反而供奉得最少。”
“还有风干乌贼!”云池哭了,“风干的……不知道风干的是什么但总之是鱼!还有这个……呃这是什么啊呕!”
一根巨大的腕足,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长矛,通过遍体的吸盘瞪着云池——里面长满了干瘪的眼睛。
“哦!”萨迦很惊喜地捧过来,在腕足的尖端上咬了一口,软软的腮帮子动来动去,“风干的海怪触角,我已经好久没吃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根!”
云池:“……那你拿着吃吧,我就不管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