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桥真的很吃他这一套,前提是,他不要把自己的头发当成濒临灭绝的稀有物种就好。
青年瞪了他一会,渐渐笑了起来,那笑继而演变成哈哈大笑,他简直乐不可支。
“真不敢相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要打断我的胳膊,”顾星桥歪着头,想了想,“是要打断我的胳膊,还是要怎么着,时间过去太久,我都记不清了,可是你……”
天渊疏于防范,被他的无心之语,还有翻在脸上的旧账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黯然地望着顾星桥,必须在内心承认,他以近乎无限的爱意,对顾星桥的身体感到恐惧,因为他不能理解,物质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构造?
他困苦不堪,一想到会有不知名的外力,妄图打破这种完美,天渊便怒不可遏,即使那是曾经的自己,也不能例外。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顾星桥被天渊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这个表情,可真像面对碗里仅存的一粒狗粮,还要被迫减肥的毛豆啊,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我还得收拾武器呢。”
头发危机暂且搁置!天渊心有余悸地亲了亲漆黑光润的发丝,“其实,你担心的不止酒神星。”
顾星桥点点头:“没错,比起酒神星,我更担心明笙他们……如果她知道我的想法,肯定会觉得我在小看她,但我必须得确保西塞尔不会扩大报复,波及到我原先的朋友。”
他拿起一把射线枪,目光中,不由闪过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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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室内光线昏暗,幽幽的蓝色,跳跃在面颊那道显眼的疤痕上,宛如折射的闪电,将明笙的神情分成两半,一半冷漠如磐石,一半阴鸷如暗火。
这里缄默太久,似乎连时间也为之凝固,良晌,终于有人出言,语气颤抖地打破死水般地寂静:“指挥官,我们要不要……”
“闭嘴。”明笙轻声说。
西塞尔疯了——在被昔日挚友袭击,痛失两条手臂之后,旁人只当他受到的背叛和刺激太大,但是,唯有明笙在内的极少部分人,清楚顾星桥的报复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前皇帝是隐性的疯,现在隐性逐渐转显性,比起那些痛惜他变化的臣民,明笙深知这其中酝酿着多少可怕的剧毒。
一阵风,一阵没有来由的风,于此刻吹过明笙的侧脸,使她垂落的发丝搔动耳畔。她的目光微微一动,忽然抬起头,对室内的所有人说:“出去。”
“指挥官?我们……”
“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
于是,她训练有素的下属全都低头不语,鱼贯而出,直到合金大门层层落下,将所有人的脚步层层截断在走廊深处。
室内再次重回死寂。
“……别他妈装神弄鬼,”明笙呼吸稳定,“顾星桥。”
片刻,如水波显现,跟当日一样,顾星桥的身影浮现在明笙面前,面上含着怀念且歉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