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轻吻

林秋葵最爱祁越。

她简直是自暴自弃地,在他的审视下说完,而后……几近落荒而逃。

真是……超级丢脸。

好在祁越不懂这个。

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就满意,满意了就好说话。

也不在意自己被推开,自觉捡起散落一地的珠子,接过睡衣,开始清理乱糟糟的身体。

里头水声稀疏,大约快洗完了。

啪嗒,啪嗒。

林秋葵背靠枕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床头灯,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不过微灯明灭,光影摇曳,无意间突显出浴室内那盏灯,以及推门上模糊绰绰的投影。

稍宽的肩。

劲瘦的腰。

她看过许多次那片山脊般的后背,也清楚腰腹间鲜明的肌理,每一天都从紧密的怀抱里醒来。

这算什么呢?

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关系?

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又有意无意地抛之脑后,懒得深想。

“好了吗?”她有点困了,神情倦倦:“衣服穿好,出来给你吹头发。”

日常企图浑水摸鱼的祁越:。

被提前抓包了。

只能不情不愿套上软了吧唧的睡衣,他穿不惯。

哗啦一声,搭拉着嘴角走出来,头发又潮又黑,好比一团卷曲的水草,滴滴答答到处淌水。

“怎么又不擦干?”

故意不擦头发,湿淋淋地跑出来,可以拉长吹头发的时间,或者至少让企鹅替他擦。

祁小狗经常玩这种小把戏,林秋葵也没揭穿他。

“过来。”

她招招手,他便过来。

自己弓背蹲下来,让她取过浴巾,动作轻缓地揉擦。

擦完了,该吹了。

林秋葵小小打个哈欠,正要坐起来,却意外地被小狗拉住。

“你睡。”

她困了。

她得睡觉,以免生病。

祁越拔下吹风机的插头,因为必须主动拒绝亲近,表情有点烂烂地:“我自己吹。”

“你行吗?”

林秋葵手肘半撑身体,仰头看他。

他亦低下头来。

细细的发丝,浅淡的阴霾与冷硬的眉眼,底下却是一种几乎称得上温情的眼神。

错觉吧……柔光渲染……什么的。

“我又不是弱智。”祁越凶凶地啧了一声,一根手指抵到眉心,按着她一点点躺下去。

给她盖上被子。

又说:“唐九渊才不会,他是真的弱智。”

就无时无刻喜欢踩树袋熊一脚。

“睡觉。”

他关了灯,还知道吹头发会吵,啪嗒啪嗒拖着脱鞋,走到一楼去吹。

吹完再上来,林秋葵已经侧躺睡着了。

他们落脚基地里相对优待的地带,其余邻居没有奢侈的发电机。夜间断了电,街道边供巡逻队使用的街灯就亮起来。

灯光偏蓝,清冷,以固定的频率闪动着。

据说这样比较省电,同时代表一种安全信号,方便城墙守卫确认信息。

屋子里得以又变回一个鱼缸。

暗色的部分是深沉的海,莹莹波光化作浪潮,一层一层淹没他们安静的影子。

而沉睡的林秋葵,依然是海里最漂亮的小鱼,祭台上洁白的羊羔。

本该有点冷调的。

独床头那盏灯还倔强地亮着,悄然为画面添上几分暖色。

——这是给他留的灯。

祁越非常愉悦地确信这一点,走到床边,盘腿坐下。

今天看企鹅总有一种说不来的虚幻感。

他伸手碰了碰,摸了摸,试图通过真切的触感,来回确定她的真实存在。

人是会死的。

人人都会死,死就是结束了,没有了。

死人绝不说话,不哭,不笑,不动,连身体都会很快地浮肿烂掉。

祁越老早知道这件事,却从未像今晚一样害怕过。

——是的,没错。

没有人教他,但他突然学会了‘害怕’。

怕自己不小心松开白痴企鹅的手,怕他让她死掉,怕失去她,再也看不到她。

从而衍生出……自责和愧疚,恐慌,后怕……一系列混乱的情感,居然比经年累月的头疼更可怕,比遥远的黑暗记忆更激人愤怒暴躁。

那之后,他就好想把她藏起来。关起来。

放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地方,不可能逃脱的地方,才能安安心心地出去打架。

不瞒你说,几个小时前,他甚至在一个离破烂基地老远的地方,成功找到一处潮湿的洞穴。这趟回来,差点要把林秋葵抓过去,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