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他连忙点点头,乖乖捂住嘴巴。
祁越扛起侏儒松鼠,抬脚顶了顶老狐狸:“少装了,起来。”
接着如法炮制吵醒浣熊姐妹俩。
祁越原本计划留着树袋熊跟傻狗两个看帐篷,其他人拖出去至少跑个五十圈,再轮流爆揍一顿再说。
他不想打扰企鹅睡觉,有点怕被她看到。知道她大约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睡觉,这才故意挑十一点过来。
但没想到,他拽起一堆没出息就知道睡的动物家族成员,
一行人打着哈欠往外走,居然发现林秋葵的帐篷亮着灯。
说明她还没睡。
“秋葵最近总睡不好。”
叶丽娜温声叹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生病吧。”
夏冬深微笑帮腔。“已经病过一场了。”
包嘉乐聪明上线:“小狗哥哥不在家,秋葵姐姐都不吃饭。”
……有吗?
叶依娜不禁怀疑自己粗心大意。
未免小老妹胡说八道,叶丽娜速速拉起叶依娜,无害一笑:“那我们先去跑步了。”
包嘉乐:“小狗哥哥加油!”
夏冬深:“加油。”
祁越:。
这群弱智。
不过他在原地定定站了几秒钟,视角偏转,终是朝林秋葵所在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如黑暗里的飞蛾本能追寻光源。
林秋葵帐里亮着橘黄色香薰灯,祁越以前看她用过一次。
玻璃做的杯,天蓝色的石。
滴一滴精油进去,香味跟暖灯一块儿从指尖杯沿流出来。
这东西跟手电筒有好大区别。
手电筒光又圆又均匀,线条分明,黑白利落,有种说不出的冷感。
香薰灯却是不规则的,边缘有点模糊。
光束朦胧又迷离,仿佛空气中游动的萤火虫,无端照得人影也是柔软的。
深夜城郊静谧荒芜,清冷的月光从不说话。
故而祁越靠近了,能听到细微的交谈跟音乐声,猜到林秋葵正在看电影。
——又看电影。
她侧躺着,也许香薰灯摆的离脸近了点。
浮动的光影将那侧脸的线,轻伏的睫,连同一截脆生生的腕骨勾勒得格外轻巧、伶仃。
像水墨画一样投在灰布上,送到祁越的眼底。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抬手摸摸影子,碰碰布上的企鹅。
谁知指尖触到了,居然冷不丁地蜷缩起来。
感觉特别烫。
火烧火燎的那种烫。
很虚幻,又很真实。
从他的手指皮肤一路烧进肉里,烧到心脏。
而后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大脑接收到神经信号,启动保护机制,才让他把手反射性缩回来。
这叫什么呢?
——害怕。
没错,这就是害怕,祁越这个月体会过好几次。
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但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爱是喜欢的终点。
可爱本身没有终点。
一开始他以为爱就一个样,最多两个样。
他的爱是横冲直撞,肆意妄为,要不停说着爱你爱你,然后自顾自地抱着企鹅不放。
企鹅的爱则是低调谨慎,不声不响。
她从来不肯随便说爱,不从嘴巴说出来,偏偏喜欢藏起来,让你自己花功夫去细枝末节里慢慢地找。
就上一秒钟,祁越还觉得世界上就这两种爱了,再也容不下其他。
直到现在他才完全领会新的一种。
那就是怕。
太怕了才会疼。
疼让人胆小,也让人退缩,做一些以前不屑做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队友们仍在远处呼哧呼哧跑着。
天上的月亮移挪,光线微变。
祁越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林秋葵倒有时间观念,看了整整76分钟的恐怖电影,而后关上平板,眼梢不经意地一抬。
帐里分明只有一个人。
余光之中,帐上竟有两道影子。
那道属于她的影子低低矮矮。正百无聊赖,无知无觉地趴在幕布一角。
而另一道乌沉的影,站得高高的。
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又像瘦长诡谲的妖怪。
它缓慢地俯下身,逐渐低下头颅。
是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她。
然后在这四下无人的角落。
轻轻地、无声地亲了她一下。
嘴唇擦过额头,如蜻蜓点过水。
明明没有真实触感,却有一股令人战栗的温柔错觉。
“……祁越?”
林秋葵轻声呢喃。
那道影子好似受了惊,飞速后退。
“祁越。”
就是他。
那只不听话的小狗。
林秋葵迅速起身,掀帘出去。
视野之内一片皎洁的月光,树枝摇曳,落下一片片芬芳的桃花瓣。
某些爱在这里无所遁形。
某只偷摸的小狗却反应格外灵敏,瞬间逃跑得无影无踪。
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帘布徐徐滑落,林秋葵静静站了许久,重新回被窝睡觉。
第二天起来,帐篷外一排迷之精神萎靡的队友,个个挂着黑眼圈。叶依娜双手捧晶石,一脸难以描述的纠结表情。
这画面好像昨天就发生过,林秋葵问:“怎么?”
她组织言语:“昨天晚上,祁越哥把小黑放回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
“又把你的躺椅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