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爱哭,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在她这里不成立。
因为爱哭的和微笑的站在一起,大多有时候又会显得爱哭的无理取闹。
连妈妈去世,申遥星都没哭过。那年她跪在妈妈的床前,低矮的房间就只有一扇三根木头支起的窗户。
为了新婚刷的红漆在孩子大了之后随着风雨而剥落,像是一个人的一辈子,掉光了扑簌簌的期盼,也就死了。
申遥星那时候想,我妈总算解脱了。
让一个人女人迅速坚强和迅速失掉自我的方法,就是在这个闭塞的环境下成为母亲。
申遥星一滴眼泪没掉,没用又老早找了姘头的父亲连丧事都不上心,甚至懒得装一装难过,巴不得头七过了赶紧娶新媳妇过门。
还没成年的申遥星捧着母亲的骨灰操办白席,全村的人都说孩子心肠硬,但也做得体面。
吃席大家吃得和和气气笑容满面,除了那头菜是一盆清水豆腐,压根看不出这是葬礼过后的最后送别。
等到人都散去,申遥星坐在院子里洗那几百个碗的时候眼眶才酸起来,凝起来的眼泪马上被她用手背揩去。
像是从来不曾造访。
那年申遥星想,哭有什么用,做人就是要体体面面,到死都要笑着。
她也没想到之后的自己会在台风来临的夏天,哭光了一生的眼泪。
区别于别人对申遥星的印象,宣流在想起所有之后对申遥星的印象就是眼泪。
和我缠绕的弱小人类,好爱哭。
那段时间,申遥星的喜怒哀乐好像也因为这种非人类隐秘的造访而打开。
她无处宣泄的负面情绪,没地方诉说的嫉妒和烦恼,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