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差说出,姐姐要走,便是想要他死这句话了。
虞清梧望着他蓦然沉默。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立场谴责闻澄枫的选择是如何不正确,如何不应该。
无他,只因有句话确是闻澄枫说对了。虞清梧没有经历过他的痛彻心扉,没有体会过他的苦不堪言。
说来惭愧,自己活了许久,却从未与人真正相恋过。是以无法得知闻澄枫口中不可或缺的深爱,究竟为哪般,她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添了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
虞清梧没再出声,相反闻澄枫已经在她膝边幻想起了日后的生活。
他慢声说道:“近些时日众亲王和世子都在颢京,昨日陆彦已经将暗中调查过所有人品性与行事的信报呈了上来,我瞧过,其中不乏栋梁之才。我打算挑出一个最好的,在众亲王回封地之前直接把人留在颢京,下旨将东宫册宝授了。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载,帮他在朝中扎稳根基,我就和姐姐私奔远走高飞去。”
“姐姐在西南小镇那间茶肆与院子的地契我还留着,可以回那儿去。沏茶打杂的活儿都交给我,姐姐就负责记记账册,将赚来的钱拿去买珠钗首饰和胭脂水粉,定是镇子上最惊艳漂亮的姑娘。还得把大黑和大白也一齐带上,它们在宫里天天吃肉被伺候得忒好,最近越长越胖,都快要抓不住老鼠了。”
“姐姐。”闻澄枫说着突然将头枕到她膝上,嗓音变得轻软而依赖,满怀希冀地问,“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虞清梧依旧没说话,可她脑海中竟奇异出现了闻澄枫所说的那些画面。
茶肆对门东侧面儿植着一棵木棉树,枯木枝丫上的皑皑积雪慢慢融化,抽出点点嫩绿色芽尖儿。大黑与大白蹲在树根下,不知何时玩耍在了一块儿,它朝它挥一下爪,它又朝它扑去将毛色相反的伴儿压在肚皮下。
行经巷口的商队渐渐多起来,春寒陡峭,押镖人大多还裹着棉袍,双手缩在衣袖中,一迈进茶肆门槛便扯着浑厚嗓门大喊要热茶与点心。虞清梧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记账,店跑堂则端着茶碗看茶。
那跑堂背对她,瞧着身材甚好,马蜂腰螳螂腿,背却不虎,处处长在虞清梧的审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