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悬在脑袋上的板砖,整个人恍然如重生。
这一板砖要是真的砸下来,他楚秋贤可就是一命呜呼了。
但庆幸之后就是耻辱,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之意从心底涌上来。
他虽然是南楚宗室,但因为母亲并非国公,自己又不是女子。
因此从小在这南楚宗室之中并不受人重视。
等到自己的妹妹当了南楚镇南公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这一个南楚宗室旁支反倒成了所谓的世子。
从那以后,楚秋贤心里就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让旁人瞧一瞧。
他楚秋贤并非是靠着自家妹子的关系上位的。
正是因为这个执念,楚秋贤主动到丘山书院求学。
一去就是五年,这五年里,他从一个只有名气并无其他服众本领的普通学子,一点一点爬到上了外院大师兄的位置。
这五年里,他尝到了什么叫做被人真正的尊重。
而今日,这份傲气和这些年自己的努力,全都被楚秋双的三板砖砸的烟消云散。
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嘲笑。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楚秋贤脸色狰狞,像是一头受伤的野狼。
眼里冒着渗人的凶光。
只是受伤野兽的威慑并不会让人真正的畏惧。
楚秋双似乎是在等他说这句话,他哈哈大笑,顺势将板砖扔在了地上。
“贤公子若是觉得丢了镇南公的面子,可以自己拍这一板砖。”
楚秋双话音一落,楚秋贤马上弯腰将地上的板砖捡起。
他想要起身,却被楚秋双按住了肩膀,动弹得不得。
楚秋双看着被自己按住的镇南公世子,心里痛快无比,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当日楚秋九是怎么羞辱他们兄弟的,今日他要让楚秋九加倍偿还。
“镇南公,实不相瞒,我刚刚的那一板砖是想要了贤公子的命的。毕竟愿赌服输,我就算将他拍死,旁人也只能说我下手没有分寸,绝对不会有人说我想要图谋害命。就像镇南公明明是让秋凡带楚晴走,却故意陷害他,给他定了死罪。”
楚秋双转过头来,丝毫不畏惧楚秋九杀人的目光,沉声说道。
“楚秋凡私闯点武院,按照祖宗规矩,乃是死罪,我如何陷害他了?”
楚秋双哈哈大笑,道:“私闯点武院?镇南公,我最开始也以为是秋凡莽撞,可直到我听说你十分喜欢听书,还让人到府内单独给你讲,方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楚秋双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被自己按着,想要强行站起来的楚秋贤问道:“贤公子,你听过水浒传么?”
不等楚秋贤回话,他又道:“水浒传里有一个回目,叫做林冲误入白虎堂,而后被高太尉定了个充军发配的罪过。你觉得这个桥段是不是和镇南公给秋凡定的罪十分相似?”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秋贤的脑袋原本就因为失血有些眩晕,此时又被楚秋双按住站不起来,整个人生不如死。
“我想要干什么?”
楚秋双冷声一笑,道:“我想让贤公子自己拍自己的时候,达到我拍你的效果。”
而后,楚秋双看着楚秋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让你死!”
“放肆!楚秋双,你想要造反么?”
楚秋九见事态有些控制不住,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楚秋双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反而笑的更加猖狂。
“造反?镇国公,你虽然贵为国公,可说话却也得讲真凭实据。”
他用力的按住楚秋贤,让他的头低的更深。
“我与贤公子比试,乃是有诸位大人们做见证。我把他拍死,或者拍的像是镇国公对待太子那般,也是天经地义。”
他看向周围众人,反问道:“怎么,难不成同为莫盛公的后人,他楚秋贤的命就比我楚秋双的命金贵么?”
楚秋双占着理,气势咄咄逼人。
“若我技不如人,这四板砖乃是贤公子拍在我脑袋上,把我拍死了,难道镇国公还要治他一个造反的罪名么?”
楚秋九的脸色惨白无比,气的银牙紧咬,拳头攥的紧紧的。
“镇国公,当年我母亲传位给你时,你曾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说要厚待我等。如今先是给楚秋凡定一个私闯点武堂的死罪,如今又要给我按一个造反的名头么?”
整个庭院里的节奏全都被楚秋双掌握着。
若是寻常人这般态度对镇国公,庭院里忠于楚秋九的官员早就出言呵斥了。
可楚秋双乃是南楚宗室,又是先国公之子。
在场的官员大部分都曾受过先国公的恩惠。
再加上楚秋双无官无职,名义上乃是一介平民,他与楚秋九争吵,纯粹可以当做是自家事。
这帮官员就算再想为主子出头也没有理由。
你当着人家家的官,本就是下人,人家自己家里的人需要你一个外人和下人插嘴么?
在场有资格相劝的只有四个人。
一个是与楚秋九并排坐着的朝廷天使徐妙锦。
一个是坐在徐妙锦旁边的刁凤山。
再有则是坐在楚秋九右边的诸葛先生和霍让。
只是这四人,徐妙锦的性子原本就不适合做这种和事老,再加上她巴不得镇南公府越乱越好,因此断然是不能也不愿插嘴的。
而刁凤山更不能说话,毕竟刚刚大壮提议拍板砖的时候,他跟着在一旁起哄。
如今人家俩拍板砖拍出祸端来,他再开口相劝,不符合他刁五爷行走江湖,说到做到的本性。
而且就算劝,以刁凤山的性子,他也是劝楚秋贤自己把自己拍死。
技不如人,死就死了,大好男儿说出去的话,还能咽回去?
至于诸葛亮和霍让,更没有理由劝阻。
诸葛亮跟着过来,纯粹是抱着看霍让要搞什么幺蛾子的心来的。
再者来说他一个外人,又是客人,岂能多说话?
而楚秋双搞事原本就是受了霍让的指点,虽然现在事态有些失控,和自己设想的差距很大。
但霍让此时已经卸下了伪装,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搞垮丘山书院和穿越者同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