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气的伸手指着贾政鼻子。
“若非娘娘蒙荫,你如今还是个六品官,我若不想着两个玉儿,难道叫宝玉娶了外面那些眼高手低的?如今我活着,你们还能住上公侯府,多早晚我死了,你们连祖宗牌匾都保不住!”
一番话骂的贾政跪在地上垂头不语。她还不解恨。
“总说我偏着宝玉,也不看看你们自己,个个的混账还骂别人。但凡林姑爷有个儿子出息些,我就是让宝玉入了赘也好过受你们窝囊气!人家疼女儿,你却连儿子都不认,趁早将我也赶出去才好!”
贾政空有雄心却无才华,每每提到仕途家族满心憋屈。
“母亲息怒,林家血脉稀薄,贾家却是大族,难道为了宝玉家族名声都不要?如今儿子已然随了母亲心愿,不再逼他读书,将来看他个人造化,家族只看兰儿吧。”
说完重重叩首,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贾珠曾是贾家的希望,他崛起太快,陨落的更快,唯留下个贾兰。如今看着倒遗传了几分读书天赋,将来成与不成,便是贾家的成与不成。
想起这个少年英才又早逝的孙子,贾母泪流满面。
“罢了罢了,你去吧。横竖有敏儿的关系,林姑爷总要看我面子照顾一二,等我死了,你们自求多福。”
挥挥手,不愿再说。
贾政再叩首退下,出了院子才擦眼泪。
“来人,去叫琏儿过来,我有事吩咐。”
有人胸怀家国,在前线拼杀。有人牵挂世族,谋求出路。有人惦念儿女,全力庇佑。
还有的人,忙着打架。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不过是我家买回来的粉头,仗着宝玉宠你,竟敢来作践我和环哥儿,你算什么东西,打死你!”
大观园平白掀起一场骂战,赵姨娘扯掉了簪子踩掉了鞋子,也不肯松开揪着芳官衣领的手。
“会唱两句戏真把自己当霸王,什么茯苓霜蔷薇硝,三姐儿屋里要多少有多少,我犯得着偷你的?狗东西,不看你配不配!还抢我的鸭子,今儿不撕了你的嘴!”
论起不尊重,没人比得上赵姨娘,身为半个主子却跟小丫头拉扯,从厨房撕打到怡红院门口,被人围观还不罢休。
芳官头发乱糟糟,身上沾着油污,毫不畏惧。
“那烤鸭是柳嫂子给我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我拿了就是我的,偏不给你!那茯苓霜也是你偷的,就是你!”
两个人打还不够,芳官将自己伙伴都叫来,一群小戏子围着赵姨娘撕打拉扯,惊动半个大观园。
栊翠庵离怡红院最近,贾环先过来。边劝边找周围的人问发生什么。
“姨娘不是说去取烤鸭,怎么打起来?快住手,叫丫头们看笑话!”
跟着探春久了当惯主子爷,被别人指点总觉不舒服,贾环浑身难受。
“彩云彩霞快去拦着,等三姐姐回来再做道理。”
赵姨娘撒泼两个丫头可拦不住,场面更加混乱。
“你敢叫人来拉你娘?今儿非要打死这个下贱的小蹄子,竟敢污蔑到我头上,非撕了她不可!”
探春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
“她们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姨娘这是做什么?但凡她们不对,自有人处置料理,何苦白白拉低自己的身份。”
怒火中烧,见着贾环便斥。
“你就在这里看着,也像个爷们儿?”
贾环赶紧撇清。
“姨娘要闹,我有什么办法?刚问了周围的人,都是宝玉屋里的芳官,姨娘想吃鸭子叫厨房做,芳官去了就把鸭子端走,她们才吵起来。吵着吵着不知从谁身上掉下来茯苓霜,芳官却赖姨娘偷的。”
话刚说完,便听芳官尖声狡辩。
“我偷茯苓霜做什么?在屋里要多少有多少,定是赵姨娘偷了不承认,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起坏心,还要赖在我身上!”
“住口!”
探春训斥一声,眉眼间难掩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