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童趣,让林黛玉忍不住笑,突的脑中一闪。
“三妹夫莫不是为了西南边境之事来的?”
林蕴收匕首动作顿住。
还真有可能。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找林如海,果然证实。
“卫家子孙骨子里还有些血性,他想在大朝会上自荐出兵西南,请我帮他说话。”
叹一声,林如海脸上竟有欣慰。
“新人虽未长成,却有报国之心,大善。”
“可他才成亲月余。”
林黛玉张口不忍,想到卫、贾两家现状如此,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林如海知她所想,劝道。
“家国天下,国乱何以为家?西南小国之乱不日便可平定,皇上已经命太医院沿途寻找瘟疫源头,他若出征亦有太医随行,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却止不住心中担忧。
第二日大朝会上情况如何姐妹两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皇上下旨封卫若兰为游骑将军,即日带兵出发。
林黛玉念及姐妹之情私下问候探春,得到的回信只写了两句话。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昔年读到秦观这首诗,不解其中深意,只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能忍受离别之苦?今日才明白,难怪人人都说儿女私情,家国大义。”
收起信纸,林黛玉轻笑一声,似乎感慨自己狭隘,又似是明白什么。再没说过卫若兰的事,只时常邀请探春来做客。
五月底,柳湘莲再次传回奏报,在皇上特别关注下直达天听,证实西南边陲确有瘟疫与流寇作乱,并请旨派遣更多太医。
皇帝一面忙着派遣将士与太医,一面忙着追究失职官员。
大事在前,贾家的事被暂时放到一旁,但他们却不知道,仍旧提心吊胆。
王熙凤日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外面的消息打听不到多少,贾母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
眼前的老大夫是林家派来,常年服侍林黛玉,也曾医治过巧姐儿,他的医术王熙凤知道。
可这次他没有以往的从容,摸着胡子皱眉摇头。
“老人家的身子本就不如年轻人,老太太该是年前就不大好,若静静养着还有机会,可府上大事接连刺激,如今已经是不中用。二奶奶若想最后尽孝,就别吵到她老人家,让她静静养多少时候算多少时候吧。”
说完话,老大夫回头看向榻上禁闭双眼的贾母,叹息着出去。
王熙凤跌坐在凳子上,半晌不动。
鸳鸯仿佛没听见,端着参汤进来,蹲在榻前小声道。
“老太太您一天没吃东西,喝点参汤吧。刚才宝玉和芝哥儿还来给您请安,喝完参汤见见她们,芝哥儿都会叫曾祖母了。”
说完用勺子舀起参汤,送到贾母嘴边。
参汤小半被灌进嘴里,大半顺着嘴角流到脖子,沾湿枕头。
鸳鸯忙擦干净。
“老太太慢点,慢点。”
又喂两口,尽数流给枕头。
数次尝试未果,鸳鸯终于忍不住,趴在床沿痛哭。
好半晌王熙凤回神,杵着桌子将自己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