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来路上遇到闯入者,中也去解决了。”巫眠面带微笑,中原中也原话是让她原地稍等片刻,但她却是自顾自的过来了,中原中也要怪就怪他走的时候没有把巫眠的手杖收走吧,“千代安心便是,我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请和继国家主回宴席吧。”

比起手握武器的武士,千代姬君竟是觉得眼前这位比她还要娇小柔软的女性更为可靠,她点了点头,与人见阴刀告了辞便拉住继国家主的衣角扯了扯,她力气不大,但这一扯还真就把人给拉动了,被她带着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宴席,千代姬君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对着继国家主难为情的笑了笑,连忙致歉:“千代失礼了。”

“没什么,我才是。”继国家主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呆不楞登被拉着走就连招呼都没打的样子简直傻透了,姬君的手好看极了,又白又细,和他这个自小练剑的武夫截然相反,那手哪里是拽住了他的衣角,简直是把他魂给拽过去了。

主位的上田城主看见二人的氛围就知道是成了,你情我愿的婚姻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继国家的这小子未来是否会改变,上田城主无法预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继国家主保持现状,再加上一点感情,那么一定会很爱护千代,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个好夫家,嫁个疼爱自己的丈夫,上田城主能做的也就是给千代挑选个好夫婿,同时能够为他自己麾下增加实力,两全其美。

而此刻已身在宴席的千代姬君自然不会知道她离开后巫眠那边的状况,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巫女大人会安定一切。

“这位巫女大人就是传言中的中原夫人了吧?真没想到像您这样强大的巫女竟会走下神坛,嫁人生子。”人见阴刀笑道,面前这位巫女闭着的双目、用手杖走路,却在无形中给了他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压力。

“走下神坛算不上,我自始至终都在这人世间沉浮。”巫眠语气平淡,但天生软糯轻盈的嗓音却让她的语气总是听起来格外温柔,“这位先生为什么要羡慕呢。”巫眠听得出这个羡慕并不是对她,似乎是……对她嫁的人?

——羡慕?

怎么可能。

人见阴刀内心嗤笑,“巫女大人说笑了,能有您这样美丽强大的巫女作为夫人,的确羡煞旁人。”

巫眠确定对方羡慕的正是她的丈夫。

见巫眠沉默不语,人见阴刀也不尴尬,反倒是态度自然的上前伸出手要搭上巫眠的肩,“听闻巫女大人嗜睡如命,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他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了女子抵住他手腕的手杖上。

“巫女大人这也是怕在下的病气传到您身上来?”

“家中丈夫爱吃醋,还请多见谅,不过先生这病气我是有法子祛除的。”巫眠眼皮子微抬,毫无聚焦点的粉橙色眸子中倒映出眼前青年真实的面目——那千疮百孔的、被烈火焚烧而出的扭曲面容,再如何漂亮的画皮在这‘照妖镜’前也无法掩藏真身,“还有,叫我中原夫人就好,这段日子真是怠慢了。”

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起他们的衣摆,风越来越大,眼前身着标志性白衣绯袴的巫女披着在肩上的深绀色羽织随之猎猎作响,风大得半妖睁不开眼,他知道情况不妙理应赶紧脱身,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巫女手中的手杖已然点向土地。

那手杖点触地面发出的并不是普通的闷响,而是一声如空谷幽响般震撼人心的空灵传响,好似风穿过山谷发出的长啸笛音夹杂着深海的鲸鸣。

复杂到无法用人脑去计算构思的符阵随着那一点在巫眠脚下瞬间铺展开来,她那随风飞舞的蓬软鸦发可清晰看见本是鸦黑的发尾化作了如夜幕破晓般的金色晖光、好似纯粹的光云般顺着风的轨迹摇曳起舞,这一刻她恍如并非这世间人。

披着人见阴刀这位少城主的皮囊的半妖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显露真身用瘴气和结界保护住自己。

结界已成,被困在里面的人除非杀死这布阵的人,否则根本就无处可逃。

看着以惊人的速度不断被净化、以至于根本无法扩散开来的瘴气,奈落知道自己这是踢上了铁板,通过这段日子里的观察,他的确是知道这位巫女极其擅长的画符,却未曾想过这个人能够如呼吸一样轻而易举地用出这般神通。

布下这个结界后,巫女便没有了任何动作,一动不动站在结界中心,但结界中过于纯粹且对污秽之物极具杀伤力的净化之力却在无形中将奈落逼上了死路,离巫女越近净化之力越浓郁,她就那样眼中无波无澜地‘看’着躲在结界边缘却又很聪明的没有触碰结界本身的奈落。

饶是如此,结界内无处不在的净化之力也比那有迹可循可以躲避的破魔之箭还棘手,不过几个呼吸间,奈落自己用来护身的结界就已经彻底破碎,身上的显露的铠甲也开始如风化般瓦解。

即便是在这种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狡诈敏锐的奈落反而更加冷静,他察觉到先前的巫女虽然表情平淡却有人气,和千代姬君搭话时更是如此,但在结界落成后,这个人的七情六欲都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无悲无喜,通透干净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好似随时都能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奈落想起了鬼蜘蛛永远都得不到的那个女人——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