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杖仁和“香织”热情地招呼贺沢诚和他们共进午餐,贺沢诚推脱不掉,或者说“香织”有意如此,他只得应下。

期间他几次开口想提醒虎杖父子都被温温柔柔的“香织”打断,这让他懊恼不已。

羂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边漫不经心地用餐,一边瞥了身旁的小孩一眼。

这次孕育实验体需要他操控着香织的身体持续十个月左右,因为期间不能离开香织的身体,导致他这十个月除了这件事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本来以为这次会无聊很煎熬,结果没想到无意识散心的举动却有了意外之喜。

——一个能感应到别人灵魂的非术师。

这种珍贵的天赋真的会出现在一个非术师身上吗?

尽管羂索不是一个思想封闭传统的人,他可是能做出让诅咒和人类生子的丧心病狂之事的人,但这前年来的研究也让他不得不承认,血统对于一个人能否成为术师来说非常重要。

有血统的孩子就是比没有血统的孩子更容易觉醒咒力术式,就像智商高的人就是比智商平常的人更容易有成就一样。

于是羂索命人将贺沢诚的祖宗十八代翻了个底朝天。

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贺沢诚不管是父亲那一支的祖辈们,还是母亲那一支的祖辈,都是纯粹的非术师,他们之中甚至没有一个有着微弱咒力能看到咒灵、致使自己传出精神异常的人来。

这说明贺沢诚毫无术师血脉,是个觉醒咒力术式的机会无限接近0的非术师。

一般来说,术师觉醒咒力术式的年龄在约莫四岁到六岁之间,天赋非凡的术式可能要更早,天赋最差的也在十岁之前就能觉醒。

而贺沢诚已经十一岁了,这证明他在咒力术式方面真的是毫·无·天·分。

羂索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对贺沢诚的兴趣渐渐退去。虽然贺沢诚的天赋非常稀少难得,但非术师就是非术师,看不到另一个世界,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成就的。

尤其是在这几个月来,他无数次接近这小孩,都被冷漠拒绝的情况下。

羂索失去耐心了。

就在羂索神色渐渐恢复淡漠的时候,隔壁的贺沢家忽然传出一阵刺耳的争吵摔打声。

羂索听着,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虽然贺沢诚不是术师,但他这份天赋在非术师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然而这些庸俗的凡人却毫无所知,甚至还极其残忍地把自己的恶意宣泄在他们之中的这个天才身上。

就像鸭群中出现了一只与众不同的天鹅,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最好的办法就是践踏天鹅,来证明自己的高贵。

羂索收起手中的资料,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现在寄宿的女性身体已经怀孕了,长时间在外吹风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花园。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贺沢宅的方向忽然发出“嘭”的一声,羂索神色散漫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就让他定在了原地。

“嘭”的一声,贺沢宅二楼的窗户被一个金发少年的身体撞开了。

少年身体前倾趴在窗沿上,有血涓涓地从他额角流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滩,滴答滴答地低落在楼下的草坪上。

他那双充满悚然的野性的眼睛完全暗淡下来,他抬着头,仿佛身后那施暴的恶鬼完全不存在一般,无神地凝望着傍晚天空上大片晕黄的云彩。

有光落在那双不详的重瞳里,却似给他的灵魂都倾倒上无数的黑暗。

羂索喉结上下滚动,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

少年随着恶鬼的暴行颤抖得就像一片将落的枯叶,然而他的表情却是那样矛盾,择人而噬的黑暗和脆弱哀伤的绝望在他身上交织。

忽然,少年似有所觉般把头微微转向了这个方向,和羂索专注地看着他的视线对上了。

又来了,那种被注视着灵魂的战栗感。

咚、咚、咚...

羂索心跳如鼓,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睁大了。

他感觉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似乎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