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旒冕下,那双熟悉的眉目正在望向自己,神情磊落而平和,竟显得一直躲避对视的自己不够坦荡敞亮了。
反正戴着面纱,她索性抬起头来,落落大方道:“看您衣着,应当……是位殿下吧,那个,我与母亲走散了,她寻不见我,会着急的……我就告退了,殿下请留步。”
李时居原本打算从浮碧桥的另一侧台阶走下去,未料陈定川道了声好,不紧不慢地侧过身,为她让开一条道。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么就是拂了三殿下的面子,要么就得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男女来说,这也太暧昧了。
李时居心中咚咚擂鼓,暗道莫不是被他看出了什么吧?
对面的陈定川呢,倒是不慌不乱,笔直地站着,甚至又微微让出一小步的距离,似乎正在等她走过去。
还能怎么办呢?刻意的避嫌,说不定会引来三殿下更多的好奇。
李时居又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轻移莲步。
少女的裙裾翩然轻柔,飘荡过浮碧桥雕工精美的莲花砖,一点带着书卷气的清明气味,犹如会游移的暗器,顺着冬日晦暗不明的光线脉络,从陈定川鼻尖拂过。
不同于母妃和妹妹她们常用的脂粉香,更不是刻意而甜腻的熏衣香。
他蹙起眉尖,蓦然感到一丝熟悉。
此女身上,竟让他想起李时居澜袍袖口中盈出来的暖墨香。
跟着女子的行动转过头,陈定川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在她的眉眼之间,努力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