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呜呜,我要妈妈。”听到有人提起妈妈的名字,刘启帆和刘启晟两个哭的更大声了,要是妈妈还在有话,一定不会让他们又冷又饿的出门。
刘玲看向老刘婆子的眼神里充满愤恨:“奶奶,你累死我爸妈不算,还想让雷劈死大姐,要是大姐也死了,我们几个怎么办?!”
反了反了,老刘婆子听到二孙女也指责自己,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个赔钱货,你妈自己笨,修堤都能滑下水,你爸为了救她一起淹死了,现在倒说是我给累死的,小小年纪不学好,顺嘴胡说。”
“奶奶,要不是生产队分完粮,你就跑到我们家把粮食拿走一半,我爸妈怎么能为了多挣点儿工分大冬天的去修堤。”
“那么重的体力活,一天就两个窝头,还不是因为你把粮抢走了家里粮食不够吃?要是我妈天天吃的饱,能滑下水?我爸又不是不会游泳,能吃饱的话能救不上我妈?”刘璃一针见血的把原主爸妈的死都扣到老刘婆子身上。
刘玲见大姐替自己挡下奶奶的怒火,本能的往她身边靠了靠,觉得跟在大姐身边,比原来跟在妈妈身边还安全些——妈妈以前听到奶奶这么骂她,只会搂着自己默默掉眼泪,一句话都不敢分辩。δ://hongㄚuē8/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们家一半的粮食了?”老刘婆子不肯承认是自己害死了长子夫妻,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反驳。
她心里清楚,这事儿不能认下,不然别说村里的人唾沫能淹死她,就是队里给长子夫妻的补贴,她也别想再染指。别人说几句她觉得没什么,可是那补贴不拿到手可就亏大了。
“刚才婶子大娘都说了,好多人都看到你从我们家里拿粮食,”刘璃一点儿也不心虚的偷换了概念,把刚才大家说的拿东西一下子换成拿粮食:
“咱们今天就让大伙看看,生产队一人分多少粮食都是有数的,怎么你和爷爷、小叔一家人都养得这么胖,我们几个连口饭都吃不上?你们养这么多肉出来,不是从我们家里拿的粮食,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的粮食——”老刘婆子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这个年代生产队分粮,讲的是够不够三百六。也就是一人一年能分到手的粮食,加起来只有三百六十斤。这几年生产队人心浮动,没有几个人好好干活,分给生产队员顶饿的粮食少,杂粮多,能吃饱肚子的没有几家。
有老刘婆子压榨大儿子一家,他们老两口和刘银生一家是少数能吃饱饭的人家,跟村里面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人比起来,脸色好看得多,身上也多少都有点儿肉。这可不是一顿两顿饱饭能养得出来的,有眼睛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所以刘璃的话里给老刘婆子下了个套,要不她就承认的确从大儿子家里拿了粮食,一会儿刘璃开口要粮名正言顺。要不老刘婆子就得好好解释一下她们填进肚子里的粮食是哪儿来的。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自由贸易能让人轻易买到粮食,胆大的人才敢去黑市悄悄交易。老刘婆子要敢说自己是去黑市买的粮,就会被红小队抓走,定性为投机倒把的坏分子,从此挨□□不说,干最重最累的活、分最少的粮是肯定的。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不用上工不知道在家里好好背背老三篇,天天公社检查背不出来,挺有脸是吧。”被侄子匆匆拉来的李拴柱在人群外吼了一嗓子,间接的替老刘婆子解了围,不必回答刘璃的问题。
这让老刘婆子觉得生产队长是向着她的,马上提高声音:“队长,你可得替我做主呀,我儿子刚死,孙女就欺负到我这个当奶奶的头上来了,也不怕……”
本来想说刘璃也不怕天打雷劈,猛地想起刚才她说的话,老刘婆子没敢把诅咒骂出口,只在心里重重的多骂几遍。
李拴柱刚才已经听侄子学了个大概,知道抢孙子孙女粮食的事儿她能干得出来。不过老刘家大丫头说要带着弟弟妹妹寻死的话,多半是吓唬这个老婆子的,可以不必当真。
“队长。”刘璃也低头小声叫人,完全没有刚才与老刘婆子针尖对麦芒的锋利,看上去跟原主胆小怕事儿一模一样。
李拴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老刘婆子太混蛋,把人给逼急了,才让这么懦弱的女孩子以死相逼。
心里有了倾向性,李拴柱问出来的话也就有了主次:“刘璃,今天不是你爸妈头七吗,你们给他们圆坟了没有?要是圆过了就好好带着弟弟妹妹在家里歇歇,跑大街上哭什么。”
刘璃一听让她先说话,就知道这个生产队长是个明白人,当下眼泪又掉下来了:“队长,我,我和弟弟妹妹活不下去了。”三个小的听后,刚才已经停下的哭声,又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