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笑了笑同意她的说法：“刘玲一直挺懂事的。董奶奶，我去做饭，你看让刘玲给你打下手行不行？”

现在只剩下几条裤子没裁，刘璃见天色不早了，想着怎么也不能让老董婆子白帮忙，请人吃顿饭是最起码的礼节——刚才人家董石头媳妇又给了两颗白菜，这情欠大发了。

谁知老董婆子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说自己要是不回家看着，董石头媳妇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米面：“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平时多攒下点儿，有事儿了才能心里不慌。”

这是几千年来老百姓的生存法则，刘璃就算在有些方面不赞同，也不会挑战老董婆子。她做饭的工夫，老董婆子把几条裤子裁好就走，拦也拦不住。

菜下锅的时候老董婆子还在，刘璃就没敢放油，白菜跟水煮出来的差不多。刘璃自己挑了几筷子都不想再夹，对付着吃完了饭。

“大姐，啥事？”刘启航见刘璃让刘玲和刘启帆收拾桌子，就知道她找自己有事，凑过来问。

刘璃问：“这两天兔子还好套吗？逮到过野鸡没？”

刘启航摇头：“野鸡可不好遇了，没逮到过。不过往山里头走走，兔子一天总能套到三四只。姐你知道吗，昨天我下的套，套住了五只兔子！”

从这几天刘启航给自己的钱数，刘璃已经知道他每天收获多少，不过一天能套五只兔子还是把她吓了一跳：“你们可别把山上的兔子套绝种了。”那自己造的孽可有点儿大了。

“哪能呢。”刘启航被大姐的脑补逗乐了：“野兔生的可快了，一年生好几窝，再多几个人套也套不绝种。”说完才想起来把卖昨天兔子的钱给刘璃。

刘璃点都没点，接过来就放进自己的兜里，向刘启航交待：“明天套住的兔子，想办法拿回家两只。一只咱们自己留着过年吃，再送董奶奶一只，人家帮咱们裁衣裳，连顿饭都没吃。”

幸亏老董婆子没留下吃饭，否则一定会鄙视自己的水煮白菜。

刘启航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刚想走又见刘璃递过来十块钱：“算了，还不知道明天套住几只，你先把钱拿着，要是自己没套到的话，就从夏明哲那儿买吧。多拿一只，拿三只回来。”

“拿三只？”刘启航想不明白大姐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刘璃没告诉他自己准备拿兔子去知青点换白糖的事儿，只让他按自己说的办。刘启航已经习惯听大姐的安排，也就不问了。

说起来刘启航套兔子的本事见涨，第二天真的把三只兔子混在松针里带了回来，还得意的告诉刘璃，这三只都是他自己套的，没用刘璃给他的钱。

不光把刘璃给的那十块钱还给了她，一起拿回来的还有昨天的二十五块钱。有钱拿自然高兴，刘璃干脆让刘玲把早前留着过年的半只兔子炖了，给大家补补身体。

美美的吃了一顿土豆炖同兔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璃把一只兔子装进蓝子里，在刘启航的陪同下悄悄来到老董家。

路过老刘家的时候，正听见老刘婆子骂人，一听就知道被骂的是李红梅和刘珮，刘璃只当没听见，直接敲老董家的门。

出来开门的是董石头家的，见是刘璃姐弟两个，有些好奇的想问他们大晚上有什么事儿，刘璃赶紧摆手，指了指老刘家。

董石头家的在黑暗里撇了撇嘴，拉着刘璃往屋里走。刘启航默默跟在后头，还能听到老刘婆子咒仇人一样的诅咒李红梅。

以前被诅咒的是他亲妈。

等姐弟两个进了屋，董石头家的回手关上了屋门，把诅咒声关在了外头。老董婆子扬声问她：“这么大晚上的，谁来了？”

“董奶奶，是我。”刘璃自己应了一声，带着刘启航进了屋。

炕上已经铺好了被窝，老董婆子正拿着缺齿的木梳梳头，见进来的是刘璃姐两个，不由问：“咋啦，你们遇着啥事儿了？”

刘启航不由想到刚才听到的咒骂声，发声的是他的亲奶奶，曾经自己去奶奶家，从来没得到过一句关心。可是董奶奶这个一直与自己亲奶奶不对付的人，没把两家的敌对延伸到自己身上，问话里的关切是实打实的。

“董奶奶，没遇着啥事。”刘启航早得了刘璃的嘱咐，自己开了口：“就是我今天上山搂柴火的时候，逮着两只兔子，自己家里留了一只，给你送一只补补身子。”

“瞎胡闹。”老董婆子虎起脸：“你一年才能见着几只兔子，好不容易逮着了，不说拿去换工分或是自己留着过年，给我送来干啥。”

“董奶奶，你小声点儿。”刘璃看了一眼老刘家的方向，才让老董婆子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董石头家的却说话了：“刘璃，大娘知道你这孩子觉得你董奶奶帮了你的忙，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