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会用春日笼的穗波凉子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赏月赏花赏湖,她未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想法,没有对盘星教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倦,也并没提起出哪怕一分要回家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在乎只是作为工具存在于此的,未来看上去也愿意继续做他工具的她的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
此时,他大可以撇过脸去,去说任何话,告诉她教中还有事他要离开,也可以说天色太晚应该回去,甚至可以将一切推给天气,以关心的名义告诉她不好再吹夜风,今天可以就到此结束。
他可以真心或者假意地敷衍她,可以在他还没有深思,没有完全明白她的心意此刻,如两年前那样下意识躲避,自此,他也差不多可以收起那没必要的对她不断遮掩的动作的好奇心,不去管她每次看自己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跟着用处不大的弱者的交谈。
但是,那双眼睛。
那双平和的,温柔的,一如平日,此刻好像注视着他时与望向每个人时都一样,然而却其实一点也不同的眼睛。
正在那样看他。
如水的月光照耀着他们,他在被如水的目光注视着,恍然间,他又回到了某个夏天的高专的夜晚。
然而这次,明明他可以再撇过头,然而,在与真相只隔着一层月光的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撇过头。
他只能挥去咒灵,用他自己的眼睛细细地看着穗波凉子这双与平日无异的,欲盖弥彰的眼眸,穿过她的温柔,她的微笑,她佯装的困惑,她潜藏的惊慌,穿过风,穿过月光,穿过带着湖的水汽的冷气,在被假色覆盖的美瞳下,在她微微颤动瞳仁里,终于窥见了一点她害怕而又期待的心。
包裹在她亿万次静悄悄望向他的目光里的,怕被他看见,怕不被他看见,怕被他看见却又忽略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