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人莫名力气很大,即使马车内有锦思、彩辰、小铃三个人,都拦不住舒舒要下车的冲势,只听“扑通”一声,舒舒骤然推开阻拦她的人,钻出马车的帷裳,整个人歪歪斜斜地趴在车辕前,小腿试探着就要准备跳车。
驾驶马车的太监被娘娘惊吓到,差点连手中的缰绳都甩开,好在两匹拉动车厢的骏马还是安安稳稳地踢踏着马蹄子,不过顺妃娘娘这是要干啥啊?
锦思几个及时拽住了娘娘的脚腕,将娘娘挣扎的身子又拉进车厢内。舒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回到摇晃的马车,她的两只手不管不顾地胡乱挥舞着:“呜哇……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快点让开。”
看着主子哭闹不休的样子,锦思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扬声道:“停车,停下车子。”
“吁——”车夫迅即拽停缰绳,有些颠簸的马车在顷刻间停驻了下来,后头跟着的马车也紧接着停下。墨黑的夜幕下,宽阔御道上格外的寂静,远处重重叠叠的晦暗高山,隐约传来几声孤凄的鸟啼声。
原本锦思只是想马车停在这里,等哄好主子睡着后,再驾驶马车回去。哪想到主子就是要离开马车,不得已,锦思几个只能搀扶着主子下了马车。
虽是夏日的夜晚,但偶尔有微风拂来,不免感到有一丝凉意侵袭。锦思连忙吩咐小玲从车厢内取来披风,然后给主子披上,这过程三人好不容易艰难地合力完成,只因为主子……
只见舒舒整个人踉踉跄跄的,一只手推拒着锦思几个,一只手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的描金荷叶纹茶盏,诗兴大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呜啊呜啊……”
刚嚎叫完,舒舒又对着月亮,高高举着茶盏,大声呼喊道:“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说完,舒舒举起茶盏来个一饮而尽,只可惜她拿着是空杯子,一滴酒水都没有。
突然舒舒抓起茶盏盖住自己的眼眶,哇,变黑了,她又拿下来伸出舌头添了添杯沿,“唔,怎么没有酒?锦思,你快给我倒酒来。”见锦思老半天都不动,舒舒急得跺了跺脚,她娇声嚷嚷道:“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见状,锦思哄孩子似的安抚道:“主子,没有酒了,刚刚在西峰秀色,我们大家就已经把所有酒都喝光了。等回去茹古涵今,奴婢再给主子倒酒,好吗?”她边说着,边上前揽着主子,想哄她再坐上马车。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喝酒。”舒舒不依不饶道,她嘟着一张小嘴,乌黑湿润的杏眸睁得更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一旁的彩辰转了转眼珠子,她旋即走到锦思身边,悄悄和锦思说了句。锦思听后点点头赞同她的做法,于是彩辰去车厢里取来装着热水的铜制水壶,先倒进一个茶碗里,再用另一个茶碗相互倒腾,没那么烫后,方才倒入一个精致小巧的茶壶。
彩辰捧着这个充当“酒壶”的茶壶,急匆匆地溜到主子旁边,舒舒早已“嗷嗷待哺”地伸出自己的手,将茶盏举到彩辰面前,看着“酒水”渐渐倒入到茶盏中,舒舒心满意足地举到鼻尖,深深嗅闻了下,摇头晃脑道:“这酒真香啊,来,你们也一起喝,cheers!”
啥切尔……丝?几人俱是面面相觑,神色疑惑,纳闷十足地看着主子,没有一个人动弹。
“哼,你们都不跟我一起cheers!那我就举杯邀明月,再加上我的影子,我、月亮、影子,对……就有三个人了,我们一起喝酒,哈哈。”舒舒手心向上摇指着月亮,随后把酒水往高悬的月亮抛去,剩下一点洒到自己的影子上。
锦思几人俱是两眼怔怔,茫然地盯着主子幼稚且荒唐的行为,一时间皆是静默无言……
而在宫道的另一边,回去茹古涵今院落必定经过的岔路口,明黄色的御驾已在此等候多时,还是没有等来茹古涵今的主人经过。
月色愈发朦胧,夜风拂面微寒,坐在车辕上的苏培盛裹紧身上的织锦纱披风,心里不由感慨:今晚万岁爷真有闲情逸致啊,在马车里端坐了一个多时辰,还没等来顺妃娘娘。
他眯了眯有些浑沌的眼睛,掩嘴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又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他正迷瞪中,霍然听到车厢内传来一道温醇清朗的声音:“苏培盛,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是。”苏培盛立即应道,怕前头引路太监听不到,他飞快地下了马车,去向引路太监传达口谕。
此时的顺妃娘娘在做什么呢?噢,她已经把那壶“酒水”给霍霍干净了,没有了酒水,舒舒又开始哭闹了:“我还要,我还要喝酒,我还要和月亮、影子cheers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