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可确定此人?”徐冲终于起身急问。
“单凭这些事,倒是也不能全然确定,然而能施此巧计,他却另有一项嫌疑,须知他是著《木经》的木圣喻浩的后人,颇有机关术的家学。非但有此本事又在其位,时间也可对上,我算来,上一次修缮圆坵恰在去年八九月间,他也应该正在东西八作司,再者……”
“再者如何?”
“我想起,去年腊月,他还曾到相国寺找我。询问过天象。”
“问过天象?”沈括警觉道。
“嗯,当时他带着两瓶‘冰堂春’和一腔肥羊来看我。说他新认得一个朋友自称半仙,善于星象。这位朋友看出后宫不吉,天下有大灾的迹象。他知我读过历代《天文志》,想我为他验证一二。我当时也未在意,只因我知他家数代巧匠,家境殷实却有些不仁,常趁着天灾做些囤积居奇的买卖,想要预知灾异发些短命财也在情理中。既手短收了礼,贫僧便数夜仰查天象,那所谓的半仙竟然所言不虚,确有客星犯帝星北勾陈,以《甘石星经》之说:后宫有疾将丧。其间偶又发现,二月初二京中将有日蚀。我从不信以浩瀚星空流变,断尘俗吉凶之事,然而又馋那两瓶六一居士赠他们家的‘冰堂春’,便胡乱断了几句。所做因果结论也非我意,俱是有考,除学舌历代《天文志》外,便是附会杨少卿的《景佑占星注》所述。”
沈括与徐冲相视看了一眼,心中各是一万匹马在奔腾。猛然间,诸多怪异都隐约有了头绪,虽然还是一团乱麻,却总好过之前毫无线索。
“大师你可救了命了。可知这喻景住在哪里?”
“只知在京中有家室却不知在何处,另外听说城外还有外宅,也有说平日里却又常住在勾栏里。”
“我这就回去报知包……”徐冲还算机灵,硬生生没把包大人三个字全说出来,“我这就去上峰请命,把这个人抓来。”
“你这样急着走,叫我们又如何?”沈括追出去问道。
“你与杨大人便在这里听信,想来大人也会谨慎,必要去皇城司查看此人在东西八作底细,再去开封府查探住址。最快也要明天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