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也领会到驸马所说的古怪,其实何止古怪简直有些煞风景。这首诗写的寒气森森,但如果它真能如驸马所言,在烛光里映到花蕊夫人的画上,倒是与这幅画的肃杀相配。这一诗一画,宝剑蛟龙,乌云深渊,狂雨催花,竟有些让人生寒的默契。
他努力想象着,若是夜间点燃这盏灯时会是什么样情景,却一时间无法凭空想见。
那边驸马李玮转而又愤愤不平地将他重金买画被公主身边小人“诬陷”为假画的丑事说了一遍,然后再次感激杨惟德指点他走过了这段艰难路程,如今苦尽甘来了。
道士李承庵和沈括一样对宫灯更上心,他走到宫灯前细看,发现一角上细微勒痕,微微皱眉。
“道长可有见教?”驸马观察到李承庵欲言又止。
“哦,贫道所知,这走影灯似为一对啊。”
“道长果然常入大内,所知甚详。原本公主便要回赠一对,各有四首咏花诗,却被身边那阉贼梁怀吉贪墨了一只卖到宫外,也许那只灯上的四首诗更吉祥和美,却被那厮坏了好事。似这等欺主……之罪,我若举发,皇城司少说要打他……三十板子,我只看在公主份……份上不与他……他……他……计较便是。”
驸马不再以小人二字指代,直接提了那个小太监的名字,并且又开始结巴。
“小人得志只是一时,驸马不必动怒。”杨惟德道。
“今日不提那穷酸饿醋……的……腌臜泼厮,免得……免得坏了兴致,走,我陪诸位一同饮几杯。”
沈括恋恋不舍离开那宫灯,一起去客厅,心里恨不得马上看到宫灯如何运转的,可惜现在天色尚明还无法观赏。
到了客厅,那里酒席已经摆下。李承庵道长师承正一与其他道派不同,倒是可以同席吃酒也不避荤腥,于是四人一起连吃带聊。起初驸马似还有些余怒,但是喝下两杯便释怀,开怀畅谈也渐渐不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