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驸马府那盏灯是被花妖毁了,这次似乎自己燃烧起来。”
“这两盏灯都没留下,可供参考的残骸?细微些的也行啊。”
“今日我来,正带着一样,是驸马府那只的。”
“什么样东西?”
“驸马府那盏灯里,留下一个铜件。”沈括说着将那小碗一般零件取出,放在桌上,“然而昨夜在白矾楼烧毁的,却没有留下一般无二的器物。说来也奇怪,按说木作烧毁,这铜器不该烧毁。我仔细找过,却没有。”
怀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上看了许久,仍然没有发表意见。
“师傅,没有什么可以教我吗?”
“不急,不急,容我再想想,想想,难道真是傀儡成精了?”
“师傅,您说此话,也太让人寒心了。”
“然而,却是太多无可解释了。”
“我还记得十四年前,你曾说:宇内无混沌,万物循其道。”
“哎……当年轻狂,确曾以为山便是山,水就是水。不信山水相易,也许只是少年,人生初境罢了……如今,却看山不似山,看水也不似水了……”
“然而,最终心境归真,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
“嗯,点化的对。不如你先回去,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谢谢师傅。”
沈括将那只铜零件收好,离开了怀良的店铺,这次他是真的有些失望了,本以为怀良至少能推敲出一两个疑问,然而这次却连一个问题都未作答,难道真的找不到超自然解释外,其他合乎道理的解答了?怀良突发的感怀,更是让他感觉到了空前的孤独,这个世上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复活的傀儡背后是幽冥之物。
他只能返回杨惟德家里,这才得知老杨下午刚计算出今天晚上在内城御街附近可能有异样,时间大约在子夜,当然是通过他的《景佑遁甲符应经》推算出方位,再由《景佑六壬神定经》占卜缩小范围而得。不过,他不想因为推算失准被老包挤兑,所以只将这件事托人告诉了军头司的徐冲,徐冲回话他很快就会来。
两人闲来无事,互相聊了些事情,先是天相后来又谈了帽妖,最终话题落在驸马身上。这些日子驸马也在家里将养,据说受了那场惊吓后,每夜睡觉便感觉“鬼压床”,结果用了一样法器藏在屋里镇住,结果倒好了些。
杨惟德神神叨叨,故意隐去了法器是什么,大概想等沈括问起好卖弄,然而沈括直接点破,就是那支官家御赐的“神笔”,说是前朝张僧瑶用过的,还留下一个画龙点睛的名头。
沈括认为与神笔无关,只是驸马以为法器有用,心里安宁而已。他久在江南,见过有已经告人用祝由术心法治病的,很多时候就是在病人面前走个施法画咒走个过场,然后让病人喝下符水,安慰病人病灶已除。不同病人所画的符咒往往一样,然而往往可以改善病情。他曾问过祝由师,是否是符咒起作用。然而那位师傅的回答却耐人寻味,他说既然归入心法,自然不是靠符咒,不然就叫咒术了。然而符咒却不能少,却为了让病者安心。病灶在身也在心,心病去,身上的病大抵半消了。
沈括这套假咒欺心的说法,让杨惟德有些扫兴,他也并不反驳,只提到驸马以前就有梦癫病,在梦中最远曾走出过二里地,自从官家赐了这支笔,梦癫病便好了,说来奇怪不奇怪?
沈括一边听,一边还在耿耿于怀于,怀良今天说的那些看山不似山的奇怪话,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那边,杨惟德没察觉沈括走神,还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说老包决定在城内再设一个据点,因为幕后敌人似乎就在城内,憋着在闹市搞事,军头司地方太偏,这样在御街附近找一个地方也方便应变。但是他认为没那么容易,京城内城里都是寸金地,哪儿那么快找到?
沈括吃了晚饭,只等了一会儿,徐冲便急赶来。他听闻杨惟德推算到今天子夜御街附近可能有异,也大有兴致。但是昨夜那些傀儡精就在御街白矾楼出现,时间大抵也是子夜,他有些怀疑其实是老杨推算错了,算到的是昨天的事。因为京城的这些怪异事情,还从未连续两夜出现,也从未在同一处第二次现身。
不过时间还早,正好带着沈括先去新据点,熟悉下环境。
沈括开始整理东西,他来时东西丢的干干净净,只身下一头驴,但是短短几日已经有不少东西要带,这些天他已然绘制了不少图纸也制作了几样模型,都得带上。
整理完了,便将那些沉重东西负在老驴身上,再与徐冲告辞了杨惟德夫妇,骑马并带着那驴一起进城。带着驴是为了找机会还给小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