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后拨弄了一下油灯,叹息一声:“我知你脚有旧伤,现下又跌伤了需要将养,然而却不能多留你。这里是乡村,又是春社后,人起的都早。这里主人阴鸷强横,又最恨外人窥他私邸,有误闯进来的,见了都当贼打杀。待山口有庄丁走动了,你便走不脱了。你那宫里差遣的牌子这里没半点用。也不是我吓唬你,那老庄主以前也是个朝里当过官,贪赃枉法冤杀人命也没少干。凡壮丁抓到附近剪径的贼也不解去中牟县里报官,都是打断腿丢在村边饿死后再埋了,不信你去庄边,还有绑人的染了血的木桩铁链。他若见你还带着宫里牌子,更怕你是朝中仇人派来暗访的,下手一定更狠。还是早些走,走出几里地,见大路边有卖茶的卖饼的店铺就坐下,都有赶车去汴京的从店外大路过。”
“多谢大姐。”沈括起身,深鞠一躬。小苹说的大抵没错,刚才在那大宅窗户下,就听到那老庄主要打断自己手脚。
“不必谢,你能安好我便心安。”
他起身要出门,又想起什么:“大姐,什么时候回京城?”
“实我来这里,一是城里闹妖精闹的怕,二来是得到消息,白矾楼就要被官府查封,纵使有胆也待不住了。正好这庄上太爷与我有些旧情谊,请我来躲避顺带唱曲儿,也就顺水人情来了。这山庄里房舍也都是他家的产业。你也知道我厌倦了农庄日子,回东京只想终老在白矾楼。若不是白矾楼外漫天飞的妖魔,我便是死也不离开那繁华地。”
“那些傀儡……”
沈括欲言又止。因为外面有雄鸡在叫。
“听!时间不早,快走吧。”
“若是那白矾楼不封了,你便要回东京?”
“哎,我只在这乡村半日就想念那御街矾楼了,只等白矾楼拆了封条再说吧。”